屋里时不时传出一些会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小桃虽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早已经习惯了。甚至还能淡定的一边留意声音,一边埋头打盹。
忽然,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外头走了进来。
小桃抬起头,往院子里迷迷糊糊地定睛一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揉了揉眼睛,睁大眼再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活阎王怎么来了?!
小桃惊慌失措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因在守夜,她衣裳齐整,出了被窝就往院子里冲,一直快步走到江辞年跟前才停下,向他福了福身子。
“四少爷,您怎么过来了?”
江辞年看向小桃,见这丫头面色发白,觉得怪有意思的,提起手中的花灯说道:
“这么晚来打扰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适才我在外院捡到一个花灯,听人说,似乎是你家夫人的,你是她的丫头,帮我瞧瞧这是她的东西吗?”
小桃目光下移,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夫人的“福星高照”花灯。
夫人亲手做的花灯,怎么会跑到四少爷那里去了?
小桃来不及多想,连连点头:“这是我们夫人的东西,多谢四少爷。”说着伸手就要去接。
江辞年却护着花灯侧身一躲,准确无误地躲开了小桃伸过来的手。
“唉,你做什么?我又没说要给你。”
小桃不明白,解释道:“这真的是我们夫人的花灯,而且是我们夫人亲手做的。”
江辞年:“你说是就是?”
小桃:“可你刚才还说我是夫人的丫头……”
江辞年盯着花灯道:“要你回答是一回事,把东西交给你,就是另一回事了。我怎么知道你这丫头不会背着你们夫人做些占小便宜的事?”
小桃的眉头逐渐皱成了一个川字。
江辞年:“要证明这个花灯是你们夫人的也简单,叫你们夫人出来认一认不就行了,只要你们夫人说是,我立即把花灯还给她。”
小桃再傻,也看出了江辞年的意图。
这晦气鬼,休想破坏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的好事!
小桃紧抿着唇,两只脚像灌了铅似的,立在寒风中一动不动。尽自己最大的勇气,神情固执地盯着眼前顽劣的少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试图夺走他手里的花灯。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江辞年从小习武,一身武功虽不及哥哥好,但还不至于让一个小丫头偷袭了去。
他刚想摆出主子的架子,教训教训这个小丫头,突然听见屋里传来一道暧昧的动静。
两人的表情不约而同的一僵。
江辞年转头看向上房的琉璃窗,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往前迈去。
小桃没想到他非但不知避嫌,还一副听得如痴如醉的模样,惊得目瞪口呆。她正要开口阻拦,就见江辞年抬手朝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桃急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哪还顾得上什么尊卑,直接跑到江辞年跟前,阻止他再继续往前窥探,义正言辞地道:“四少爷,请您马上离开这儿,这不是您该呆的地方。”
江辞年刚听到关键之处,骤然被丫头打断,心里很是不爽快。
他板起一张脸,训斥道:“你家夫人知道你这丫头这么当的吗?不请我进去一起玩也就算了,我听听还不行了?”
“你,你!”小桃被他厚颜无耻的话惊呆了下巴,气得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
夫人怎么惹上个这么臭不要脸的,真是倒大霉了!
江辞年正想叫她滚到一边去,屋里边没声儿了。
小桃也留意到了,还特意屏住呼吸安静下来听了一会儿,里头真的静悄悄的。
完了完了,一定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大,被世子爷听见了。
江辞年眼珠子一转,脸不红心不跳地后退半步,挺直了腰杆,举着花灯,丝毫不慌。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正房的门果然从里头打开了。
江辞镜里边只穿了一件中衣,外头披了一件宽大厚实的狐皮斗篷。他先在门内驻足观察,发现站在院子里的人竟然是江辞年,疑惑地皱了皱眉,跨出门槛反手将门合上。
江辞年忍不住微微伸长脖子往那飞快合上的门缝里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着,不免暗暗失落。
“大哥。”
大哥出来了,江辞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上前。
江辞镜停在台阶上,用眼神制止江辞年继续凑近,严肃地问:“三更半夜的,你在吵什么?”
江辞年抬头望着眼前身形伟岸的大哥,心想,大哥没有问他过来做什么,而是直接问他在吵什么,说明他方才一通吵闹坏了大哥的好事。
且听大哥的语气里疑惑居多,则说明大哥并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想到这,江辞年双手奉上花灯:“适才我回来的路上,在雪地里捡到了一个花灯,似乎是嫂嫂的,我给嫂嫂送过来。”
江辞镜狐疑地看了几眼素日里并没有勤快到会亲自来给他送东西的弟弟,接过弟弟递来的花灯,确认没有损坏,想了想,心平气和地同他说:
“如今锦明堂是我和你大嫂的住所,不像以前一样只有我一个人居住,所以不适合你再随意进出。”
“以后你若有事找我,或者要送什么东西,直接让外头的丫头婆子通传就好了。”
江辞年垂下眼睛,低声道:“我明白,大哥成了亲,有了嫂嫂,我这个亲弟弟就变成外人了。”
江辞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开玩笑的。”江辞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以前我和姑娘们好的时候,大哥向来都很懂得避嫌,有一回,甚至还把你的书房让给我们。如今大哥有了嫂嫂,若是需要用到弟弟我的书房,尽管……”
“江辞年!”江辞镜打断他。
江辞年讪讪地闭上嘴,在大哥凌厉的视线下,耷拉着脑袋转过身:“行了,我走了,大哥好眠。记得代我向嫂嫂问个安。”
江辞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房。
趁着江辞镜出去料理事情的功夫,沈若芙到净室清理身子,出来时见江辞镜正坐在罗汉床上,沉默地看着炕桌上的花灯。
沈若芙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脸色,瞧不出什么异常,于是故作惊讶地问:
“这不是我的花灯么?谁给捡回来的?”
江辞镜应道:“辞年捡的,他给送过来了。”
真的是他。
沈若芙一颗心沉下来。
今夜在见到江辞年的那一刻,沈若芙猜想过他的很多种反应。比如直接当着江辞镜的面把他们过去的事抖落得一干二净,再质问她为何没遵守他们之间的“承诺”。
如果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沈若芙没有勇气和江辞镜说的事,总要有人来说。到时,她该坦白的坦白,该争辩的争辩,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坦然接受。
可江辞年偏偏表现得十分平静。
以沈若芙对他的了解,他越是平静,越说明他在看不见的地方存了一肚子坏水。
果不其然。
这种感觉,莫过于在对她处以凌迟之刑,令她无时无刻都煎熬不已。
沈若芙淡淡道:“是么,那可真要谢谢四弟了。”
江辞镜隔着炕桌握住妻子柔软的小手:“让你下回再乱丢东西。”
沈若芙抿了抿唇,揶揄地:“又没碍到我什么……”
倒是让某些人不得已匆匆忙忙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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