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门口的光线中还能见到细小的尘埃。
“顾大人真是是杀人不见血啊！”牧凌云愣了会，突然笑道。
“陛下为国事殚精竭虑，如今年岁已高，让他好好颐养天年不是很好。”
“牧大人扪心自问自己打的是这个主意吗？这天泉宫如何能建？”
“顾大人，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走后那杜清淮联合一众朝臣上谏反对，惹得圣上龙颜大怒，人现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了。”
顾玄风听罢一惊，这杜清淮乃是他师父云逸先生的好友，忠贞不屈，宁折不弯。因为天泉宫的事，顾玄风曾委婉相告其不要直谏，以免引火烧身。
他师父云逸先生本也任职礼部，可云逸看透官场险恶，辞官归隐，在青骊山和好友一道修建了“骊山书院”。又得顾绪中所托，收年仅六岁的顾玄风为唯一门生，顾玄风年少早已成名，五岁便能作诗，顾玄风为仕为官后，便纵情山水，云游四方，不知去向。
现下他师父不在，这杜清淮被关，自己该入宫救人才是。
可一想这杜清淮一代老臣，仅仅因为此事，那昏君还不至于把人怎么样，还是先缓缓，等明早上朝之时再提也罢。
他前脚去谢宅，后脚宫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一切实属有些巧合。
“顾大人比谁都清楚，根源根本不在这天泉宫，皇上昏庸，只知纵情享乐，顾大人难道不忧心？这储君一立，天下又是另一番新天地。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顾大人自己不打算，也不为这府中这几百余口人性命打算啊！”
“这才是牧大人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吧！”顾玄风望向面前人漆黑的瞳孔，那双眸子暗黑深沉，一眼望不到底。
文人相较，不费一刀一枪，一兵一卒，唇枪舌战间，可似乎也见那短兵相接，刀光剑影。
“睿智如顾大人，早该料到了吧？”牧凌云微微一笑，薄唇微抿出一个流畅的弧度。
“料到了，但没想到牧大人这么心急！”
“我等都是奉命办事，自当竭心尽力才是。”
“牧大人奉的是谁的命？”顾玄风故意问。
两人视线相对，眸光涌动，又是一阵交锋。
“顾大人还看不清吗？这太子之位非二皇子莫属！”
“所以牧大人奉的是二皇子的命？”
“我是顺势而为，不奉谁的命？”牧凌云并没有正面回答。
“好个顺势而为，牧大人倒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说话间两人的茶已经凉了，外面的光线已经渐渐昏暗。
牧凌云偏过头转移话题道:“顾大人这招待实属不周啊！这茶都凉了也没人进来添？”
“不用了，时候不早了，牧大人该回去了。”
牧凌云笑，“顾大人真是不近人情。”
“说起回去，我想起来了，听说牧大人脚曾经有旧疾，不知道可还好？”
牧凌云表情一滞，随后表情恢复如初道:“说到旧疾，听说顾大人一直也有咳疾，不知道可还好？这天气渐凉，顾大人万万要留意才好！”
“有劳牧大人记挂。”顾玄风笑。
两人又是一阵不语，暗藏心思。
牧凌云起了身，“顾大人，时候不早了，牧某就不打搅了，该说的，牧某也都说了，您是聪明人！”
“陈兴，牧大人腿脚不便，你送牧大人一程。”顾玄风坐着冲门外道。
“请吧！牧大人。”
牧凌云气得脸色微变，朝顾玄风敷衍地拱了拱手，出了偏厅。
牧凌云走后，顾玄风在偏厅独自坐了一小会才重新回到了书房。
“那人找你是什么事？”慕容英见他回来迎过来问。
“不出所料，为了拉拢。”顾玄风道。
“你怎么想？”
“等太子之位定了再说，牧凌云刚来说，杜清淮因为天泉宫之事劝谏皇上，被关在了大理寺。”
“好个昏君！”慕容英握起拳头怒道。
“勿急，等我明日上朝再去看看。”
“你要当心，万万要保全自己。”慕容英无意识了抓住顾玄风的胳膊。
一旁的陈兴抿了抿嘴。
慕容英也觉得自己唐突，伸回了手。
“放心，我自有分寸。”
“对了，你刚刚说有一人要我看看，是什么人？”慕容英突然想起来问。
顾玄风将慕容英带到外间。
霜月回来后因为不方便活动，一直在床上侧躺着，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又想着今天惊险又荒唐的一幕，渐渐忘了身上的痛，抱着被褥睡了过去。
两人进去的时候，人还没醒。
顾玄风见那个瘦瘦的人面朝里面侧睡着，被褥在怀中抱着，身上是一点也没沾到。
半张脸的伤痕还清晰可见。
“她是谁？你的贴身奴婢？”慕容英侧目问。
“她的脸……”
贴身奴婢？顾玄风有些惊讶慕容英说出的这句。
还不等他思量这句话，面前的人已经微微睁开了双眼。
霜月听到有人说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睁开眼发现有两人在床边站着，吓了一跳。
等她看清有一个人是顾玄风时又镇定了下来。
“手伸出来！”顾玄风望着霜月。
慕容英看顾玄风对她特殊，更是好奇这女子身份，见顾玄风遮遮掩掩，已有些不快，双手环抱胸前转过身子，“没说清楚是谁！我不看！”
“准备送人的一个婢女，毁了脸，受了伤，你顺便在，特意请你来。”顾玄风认真解释了起来。
霜月听完眸光黯淡了下去。
慕容英得知是一个普通婢女，不是什么贴身婢女，心里释了怀，面色也和缓了些。心中想着区区一个婢女，也不值得她来看。
霜月见顾玄风都对这女子恭敬三分，知道这女子不是一般人，伸过了手臂。
“她身上怕也有伤，你待会也给看看。”顾玄风正色道，说完就出去了带上了门。
霜月脸上一热，浑身发烫。
此时房间就她们两人。
慕容英一言不发地给她诊了脉，又动了动下巴示意她将衣裳脱了。
霜月本有几分不愿，想她是医者，便褪下外面衣裳，只穿着里衣，这才看到自己腰上有碗口大的一块紫青，难怪这么痛。
看清楚也好，这样才能证明谢德育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霜月穿好衣裳后，慕容英便将门打开，在门外等候的顾玄风进了来。
“怎么样？她有无大碍？”
“主要是脸，身上只有腰上一块青的，其他没有伤处。”
顾玄风听罢心里终于释怀了些，腰上他亲眼看到是谢德育踹的，这老东西故意膈应他，废了他也是便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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