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大言不惭的弟弟
透过房间的门缝，蒋伯乾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蒋仲坤滔滔不绝地说道：“所以说，这个手术的风险很小，你们放心，我们医院都是全国最权威的医生，绝对不会让叔叔有事的！”
病人家属，一对中年夫妇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疑虑。
妻子迟疑地说：“医生，你说这个手术能治好我们家老爷子？”
蒋仲坤大大咧咧地说：“肯定能啊！做了这个手术，老爷子马上就能健食开胃，面色红润，睡眠良好，起居有节，性情开朗！”
听到这里，蒋伯乾不禁皱起眉头，他知道弟弟是在套用养生广告里的词句，听起来虽然很美好，但却完全没有科学依据。
妻子又急切地问：“那老爷子什么时候能出院？”
蒋仲坤不假思索地回答：“一周左右就能下地活动了！”
蒋伯乾心中一惊，他记得自己说过，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恢复正常饮食，怎么到了弟弟口中，治疗时间就缩短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程度？
就在这时，那男人开口了，声音沙哑而疲惫：“孩子，你实话告诉我，我爹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蒋仲坤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他有些不确定地说：“叔，您别这么说，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老人家的。”
男人有些失落地摇摇头：“不用瞒我，我爹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我只想知道，他到底还剩下多少时间。”
蒋仲坤为难地看着病人家属，后者也一脸焦急地等待着答案。
蒋伯乾站在门外，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面对这样一个濒死的病人，真相有时比乐观的预期更有价值。
就在这时，蒋仲坤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叔叔，老实说，这个病的确很难治。”
“但是请相信我，我们小组正在全力攻克难关，如果能顺利的话，也许还能多坚持几个月。”
男人听完，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很好，孩子，你实话告诉我，我也就没有了遗憾。”
妻子眼中含泪，但还是强忍着说道：“谢谢医生，请继续治疗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愿意陪伴老爷子到最后。”
蒋仲坤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全力以赴。
当蒋仲坤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蒋伯乾，他不由得冷笑一声：“哼，就知道你会在背后监视我。”
蒋伯乾面色平静，没有接他的话茬。
蒋仲坤故意大声说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担心，对付那些家属，我有的是办法，像你那样照本宣科，只会把人吓跑。”
蒋伯乾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任由弟弟嘲讽。
“你要是不信，下次你自己去试试，保证还没说半句话，人家就跑了。”
蒋仲坤继续说着：“这个时候，你就得给他们安慰，说得越简单越好，反正他们又不懂医学，随便吹一通就混过去了。”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蒋仲坤打断了他，“你是想说如实相告才算尊重病人，对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医学专业词语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相反，只会让人对未来产生不确定的害怕。”
蒋伯乾一时语塞，但仍然坚持道：“即便如此，我认为至少应该在合适的范围内给予希望，而不是信口开河。”
蒋仲坤不屑地笑了笑：“什么叫合适的范围？病人得了癌症，我们就告诉他只能活几天？病人截肢了，就说他从此是个残废？医生的职责是救人，不是泼冷水。”
蒋伯乾看着这个弟弟，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他叹了口气，说道：“仲坤，我知道你有一腔热血，但希望和现实的距离应该是在合理的范围内的，过度包装的希望，有时反而会造成更大的失望。”
蒋仲坤挑了挑眉毛：“好了好了，你总是这么死脑筋，到时候出了问题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
翌日，小组继续讨论治疗方案。
蒋仲坤迫不及待地说：“我觉得下午就可以手术了。”
蒋伯乾皱眉道：“这么快？我看还是先用药观察一周再说吧。”
组长插话道：“我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万事开头难，这个手术要是成功了，后续的治疗也能顺利些。”
另一名组员附和道：“是啊，反正只是一个小型手术，失败了也没多大影响。”
看到大家都支持自己的意见，蒋仲坤愈发得意起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作为医生，就是要敢想敢做，怎么能畏首畏尾呢？”
蒋伯乾被弟弟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他知道，有时候医患沟通确实需要策略，但不能违背医德和科学。
但此刻，他却无法说服小组其他成员。
最终，在场的每个人都投票表决了自己的意见，结果，除了蒋伯乾，其他人都赞成立即进行手术。
下午，在安排好相关事项后，病人的手术如期进行。
手术室里，几位医生全神贯注地盯着显示器，操作着各种仪器设备。
“病人已经进入麻醉状态，手术开始！”组长一声令下，手术正式开始。
蒋仲坤站在组长旁边，协助他完成手术，尽管是第一次真正参与手术，但他表现得非常熟练。
“仲坤，把第四把剪刀递给我。”组长说道。
“好的。”蒋仲坤迅速找到了需要的工具，准确无误地递了过去。
蒋伯乾站在巡回护士身旁，关注着整个手术过程，虽然他不同意过早进行手术，但现在他只能尽全力保证手术的安全。
“病人的血压正常，心率78次每分，生命体征稳定。”巡回护士不时报告最新数据。
手术进行了约两个小时，众人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襟，尽管如此，每一个人的注意力依然高度集中。
“非常好，”组长突然称赞道，“我们成功分离出了患病的肠组织，现在要切除这部分了。”
手术进行到这里，算是达到了预期的目标，虽然过程中也有惊险，但好在都被大家克服了，病人的整体状况还算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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