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成给陈劲使了个眼色，自己上了二楼，店老板和他说：“夫人只选了两样首饰。您看？”
沈怀成扫了那几个盒子一眼：“都拿着，帮我送到府里去。”
店老板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哎哟，我的老天奶哦，这才是疼老婆的样子嘛。他就说，大人不会眼瞎，看得出来哪个女子才是宝，哪个女子才是草。
沈怀成看着苏裳：“走吧。”
苏裳即刻起身，尾随沈怀成下楼。
沈怀成上了马车，看到苏裳依旧坐在马车左侧，连裙摆都离自己很远，不由怅然。这个妻子，就是重规矩，不像别人家的娘子，恨不得贴夫君身上去。
还得教。
又担心她多想，却又不便开口解释，闷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可要去看看衣裙？在前头有个铺子，姑娘们都喜欢去那里挑选。”
苏裳说：“逛了半日，已经是心满意足。大人忙碌，难得休沐一日，还是回府歇息吧。”
刚才那三大盒子首饰，听店老板的意思，每一样都价值不菲，苏裳不敢想总价，身边这位一句话，都要了。
她不敢回去面对卢氏的问责。
沈怀成也不喜欢逛街，听到这话：“好，回府。”
他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他和阮玉梦根本不是世人想的那样。至于那个老和尚的批语，纯属他暗中操作而已。
什么第一位夫人命中带灾，当时不过他自己随口胡说而已。现在他很后悔，找什么理由不好，偏偏找了这么个烂到家的理由。
这可怎么办？
这娘子就是按着他的心意长的，哪儿哪儿都合适，每日就恨不得带在身侧，有时候连衙门也不想去，不想离开她。对于那个谎言，沈怀成还是有些忌讳的，他还要和娘子白头偕老呢。
改日得去寺院想个办法把这批语给破了。
沈怀成不免发愁。
苏裳偷眼看他，果然脸色不太好看。
看来，在店里见到的那个女子，和他有故事。
如果沈家想纳妾，或者抬人那什么的，她可以，她行，她没问题。
想到昨夜的折磨，苏裳打了个哆嗦，不敢多想。她悄悄往外挪了挪，不露声色地靠近门边。然而沈怀成却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低声说：“坐过来。”
苏裳：“……是，大人。”
沈怀成握住她的手，把她扯过去。夫妻俩各怀心思，默默回到沈府。
小唐把沈怀成叫走，苏裳带着小玉和小黄进了内院。
苏裳叫住小黄：“不知道这些首饰多少钱？”
小黄说：“夫人，大人买首饰，向来不问价格。如果夫人想知道价格，待会儿我和账房先生讨要账本子给夫人过目。”
苏裳抬头，目光锐利，小黄竟然不太敢看她。
小黄知道所错了话，这不明摆着告诉苏裳，沈大人经常买这等女子的首饰。然而苏裳并没多问，只点头：“倒也不必，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好了，你去吧。”
小黄立刻溜了。
小玉倒是欢天喜地的：“姑娘，明天戴这个耳坠儿，一定很好看。”
不多时，两个婆子过来：“二少夫人，老夫人请您前去。”
苏裳到了明霞院，看到卢氏、黄氏和邹雪莲都在。邹雪莲笑着说：“弟妹，二弟给你买了什么？二弟的眼光素来很好，不如拿出来，让咱们也开开眼。”
卢氏说：“怀成眼光好，这可没得说。他选的首饰和衣裙，都是京城的独一份。苏氏，你让人把那三盒子首饰拿来，让我们瞧瞧。”
苏裳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沈家人盯着呢。至于是谁盯着，她并放在心上：“是。”
没多久，婆子们把三盒首饰摆在厅堂内，金光闪闪的，几乎闪瞎了众人的眼。卢氏见多识广，也被这些珠宝给惊得睁大了眼睛：“我的娘啊，这得多少钱？”
小儿子对这个媳妇儿可太好了，好得她这个当娘的都有些嫉妒。小儿子何时给她买过像样的首饰？虽说小儿子的俸禄养着这个家，但是，她还想要更多。小儿子的小金库里那些皇上的赏赐，她都想要。
邹雪莲心里苦啊。今日沈怀清带她逛街，不过买了一个光秃秃的玉簪罢了，成色还很不好，十两银子打发了自己。看二弟这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三大盒首饰。光是第一盒的烧蓝金步摇上的那几颗南珠，一般人买都买不到呢。
黄氏两眼发红，恨不得一把抱起来这三个首饰盒子藏起来。她一定要女儿嫁给沈怀成，做不了正妻，做侧室也可以，妾也可以。而卢菲嫉妒得紧紧捏着手帕，那眼神几乎能把苏裳给吃了。
这些，都应该是她的。
沈明珠直接拿了个翠鸟缠枝的烧蓝金钗：“嫂子，这个好看，这个就送给我了。我哥素来疼我，他也会同意给我的。”
她的小丫头把那金钗插在她发髻上：“嗯，姑娘，好看得很呢。”
小丫头拿了那个珍珠耳坠：“姑娘，您不是总念叨着缺个珍珠耳坠吗，这个真好看，不如换上试一试？”
沈明珠摘了自己的耳坠，戴上那南海珍珠的耳坠儿：“母亲，好看不？”
卢氏笑道：“年轻小姑娘戴什么都好看。还不谢谢你二嫂？”
沈明珠笑：“二嫂，谢啦。”
她再次拿了一个碧玉手镯：“这个手镯通体碧绿，菲姐姐这几日不高兴，二嫂，这个我替你送她，如何？”
苏裳浅笑：“可。”
邹雪莲看着那金光闪闪的首饰，压住心头的嫉妒，低笑着说：“弟妹，二弟可真疼你。这三盒首饰，得上千两银子。你可真是嫁对了人啊。你也知道，今日你大哥也带我去买首饰了，结果他不舍得花钱，只给我买了玉簪子，小气吧啦的。母亲，你说对不对？都是您的儿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卢氏一时失笑：“你哄不了你男人，倒来怨我不成？”她话音一转：“这段时间京城不太平，苏氏，你这些首饰最好放在我这里，我替你保管着，免得招贼。你要是想戴哪一个，就让人过来拿，你可有意见？”
她语气特别自然，又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淡漠。整个厅堂里的人，沈明珠、邹雪莲、卢菲和黄氏都不吭声，但是都看着苏裳。
苏裳垂目：“母亲思虑甚是。儿媳没意见。”
卢氏弹了弹手指甲：“听小黄说，怀成给了你一盒金元宝，你也都拿过来，我替你存着吧。你还年轻，镇不住这些宝物。”
苏裳依旧低头：“是，母亲。”
她抬手端茶碗想要喝口茶水，袖子滑落，露出那个榆钱绿的玉镯来，沈明珠眼睛都红了：“二嫂，二嫂，你这个镯子我喜欢，给我吧。”
她上前一步：“二嫂，这是小姑娘喜欢的颜色，你戴着不合适。等回头让二哥再给你买。这个镯子，送我。”
说完，一把撸下来镯子套自己手腕上：“母亲，好看吧？”
卢氏笑吟吟的：“你二哥的东西，自然都是你的。不用和你二嫂客气。苏氏，我听说怀成还给了你一个帝王绿的镯子，也叫人拿来放我这里。”
“是，母亲。”
一时间大家欢声笑语，苏裳慢慢退了出来。小玉守在门口，已经听到堂屋里那些人都说了什么，气得牙齿都在打架：“姑娘，她们，她们太欺负人了。那是姑爷给您的。她们凭什么拿走？”
苏裳淡淡说道：“身外之物，不必挂怀。这些原本也不是咱们的钱买的。等将来咱们自己有钱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不是喜欢珍珠嘛，到时候，我给你买一斛珍珠让你随便玩。”
小玉非常伤感：“咱们被关在这里，啥时候能自己挣钱？”
苏裳说：“一生很长，总有时间。”
有时间去外头看看，有时间去江南，去东北，去怀庆府看那万亩黄色的菊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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