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卢菲跪在卢氏面前哭得不能自已:“姑母,你信我。我怎么会偷那么个玩意儿。我素来只喜欢金子和玉镯,那个是木头的,我怎么会偷?”
黄氏坐在卢氏身边:“妹妹,你信我。菲儿绝不是那等偷盗之人。等怀成回来,叫他查明,还咱们一个公道。那个掌柜的就是想讹人。”
卢氏脸色阴沉:“今日买首饰的钱还没付,你怎么看?”
黄氏立刻低头:“我都记在怀成账上了。”
卢氏大怒:“人家阮小姐叫你付账,你叫人记在怀成账上?嫂子,你在沈家吃我的喝我的,我可曾叫你付过一文钱?如今叫你买几个镯子,你都不出钱。你不是说那几个镯子不贵吗?”
黄氏辩解:“妹妹,你出门的时候说都算你账上。”
“我叫你买两个镯子,你拿了几个?你和卢菲,每人都拿了六个上等玉镯。要不是阮小姐提醒,我今儿就做了冤大头。”
卢菲哭得更厉害了:“姑母,那几个镯子实在好看。我想着买来送给姑母。”
卢氏怒道:“用我的钱买镯子,然后送我?卢菲,我这几年白疼你了。”
小唐进来:“老夫人,大人衙门事忙,不回来了。大人交代,既然卢菲名誉已毁,逐出沈家,沈家给她的所有首饰都不许带走。”
“黄氏未尽教养之责,也一起逐走。至于卢菲的终身大事,请她们另行斟酌。”
“大人还说,如果再发生什么劫匪事件,那么,那个小丫头的死因就瞒不住了。”
黄氏脸色大变。
她和卢菲安排了身边的贴身丫头假扮成婆子刺杀苏裳不成,反而被沈怀成赶走。二人心中不忿,于是安排了一场“抢劫”事件,杀了丫头,设计重回沈府。
沈怀成竟然知道?!
卢菲大哭:“我不走,我是表哥的女人。我不走。我没偷东西。”
小唐一挥手,两个家丁进来拉着卢菲就往外走。
黄氏连滚带爬追了出去,必须得走,还得赶紧走。
财物哪里有命重要。
…
这些发生在京城的事情,洛城的百姓自然不知道。
快过年了,苏裳和小玉也买了些年货。店里的水仙花被人抢购一空,就连那几盆昂贵的兰花也被大户人家买走。
手里头有了银子,苏裳也大方了一些,买了两盘鞭炮,准备大年初一放一盘,然后初五的时候迎财神放一盘。
小玉则忙着买鸡鸭鱼肉屯着,这些东西越到年关越贵,得先下手。
宋启瑞让小厮送信过来,说黄县的山里有菌菇,约她一起挖菌菇。
苏裳背了背篓,带着铲子和干粮出了洛城。
城外,宋启瑞坐在马车车头,拿着鞭子在等。
他穿着蓝色的棉袍,清俊动人,星眸含笑,温柔款款地接过苏裳的背篓:“前几日巡山,发现一个小温泉,温泉旁还有兰草,不知能不能挖回来培育。”
苏裳大喜:“真的?我们先去看看。”
她穿着蓝色白花的棉袄,下面是深蓝色的百褶长裙,一双黑色的布鞋,是当地农妇的打扮,这样干活、走路都方便。
她头上也没有像样的首饰,不过一个地摊上买来的木钗子挽发而已。
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对儿珍珠耳坠儿,洁白的珍珠映衬着她的耳垂,晶莹发亮,宋启瑞不太敢看。
“自然是真的。我那日带人巡山,当地人告诉我山里有温泉,我还不信。等真过去看了,才发现那泉眼不大,然而泉水汩汩而出,周围的草都是绿色的,温度也高。还有小动物过去喝水,很是可爱。”
苏裳瞪大了眼睛:“真的,是不是有小兔子?我们可以在那里挖陷阱,说不定能抓到兔子。等捡了菌菇,一起红烧吃,可香。”
宋启瑞哑然失笑:“馋猫。”
洛城是个好地方,一侧靠山,另一侧都是农田,农田养育百姓,而山里的宝贝层出不穷,洛城的风水可谓得天独厚。
就像此刻,山里雾气升腾,和头顶白云相连,美如画卷一般。
突然迎面而来一队人马,他们的马儿飞快,眼看着就要撞上,宋启瑞赶紧勒停马儿,给来人让路。
十几匹快马飞一样过去,留下一阵黄色的尘烟。苏裳不禁咳嗽了几声,宋启瑞赶紧拿了水囊拧开:“喝一口。”
勒马回身的陈劲看到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举着水囊让佳人喝水。
老天奶的,刺目。
他天还不亮的时候就带人出巡,天寒地冻的回来了,竟然看到这一幕。
他纵马上前:“夫人。”
苏裳一看竟然是陈劲,立刻下车,不料在车上坐久了,天又冷,一双脚被冻得麻木,蓦然站在地上,那脚丫子如同一万只蚂蚁同时在啃咬,麻木难忍,还伴着刺痛,不由得要跌倒。
不等陈劲翻身下马,宋启瑞已经扶住她:“脚麻了?”
陈劲:“……”
他认真看了一眼宋启瑞:“是你?”
这不是那个腰系腰包的青年才俊嘛?当时沈怀成想买他的腰包,他还不卖,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
宋启瑞一手扶着苏裳,微微向陈劲点头:“陈都司安好。”
好一个不卑不亢。
陈劲:“你认得我?”
宋启瑞等苏珊站稳,拱手认真行礼:“在下宋启瑞,现任黄县县令。前几日去衙门报到,未曾见到都司大人。不曾想今日见到,实乃有幸。”
陈劲翻身下马:“你姓宋?”
他立刻想到那个帮苏裳买花送花的公子,也姓宋。看样子就是此人了。
宋启瑞,苏裳的前未婚夫。后来两人退亲,苏裳嫁给了沈怀成。不曾想,两个人如今又见面,还如此————和谐。
宋启瑞微微点头:“下官是姓宋。大人此去巡边?”
陈劲说:“是。”
他换了一副面孔,努力让自己的脸柔和一些:“夫人,天寒地冻的,怎么想着出门?”
苏裳说:“都司大人,听人说山里有汪温泉,我想过去看看。然后在山里捡一些菌菇,回头炖鸡。”
陈劲说:“吃个菌菇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是不是不舍得花钱买,我那里有,等下让人给你送过去。”
话里竟然有种熟稔。
苏裳连连拒绝,说话很客气:“这点小事,就不劳都司费心。”
宋启瑞说:“咱们就不打扰都司办公。苏裳,咱们走吧,还要进山,天太晚了不好。”
苏裳冲陈劲笑了笑,跳上车头,进了车厢,宋启瑞赶着马车,一声“驾”,马儿扬着蹄子跑远了。
陈劲:“……”
好啊,敌人悄没声息地潜到家门口,他竟然还不知道。
看苏裳那副模样,那姓宋的扶着她上车,她竟然也不知道避讳。难道心里头竟然还想着这个姓宋的?
莫非沈怀成就因为这个休了苏裳?
陈劲心里七上八下地回到卫所,阿喜跑过来:“大人,老夫人让管家送来了不少好吃的的,还有棉衣棉袍棉靴子那些过年的新衣,管家还说您有没有什么东西带回去,他好提前装车。”
陈劲说道:“叫他过来。”
管家过来:“大人,可有东西给老夫人带回去?”
陈劲说:“洛城没什么好东西,却有一些土特产,等会儿让阿喜收拾几样给老夫人带回去即可。”
管家行了礼走了。
到了下午,阿喜送了管家回去后,在陈劲身边唠叨:“公子,那个阁老大人可真是倒霉催的,他家的那个养了好多年的表妹,竟然被他赶走了。你说说,马上就要抬进门做小,竟然被沈阁老毫不留情地赶走了。”
说完还咂咂嘴,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陈劲漫不经心的问:“又是管家说的?人家阁老的事,也是你们能胡乱八卦的。”
阿喜说:“管家说,那个表妹当着众人的面儿偷人家的首饰,被当场抓住。啧啧,大人,她可是有钱人啊,有钱人还会偷东西?我看啊,这人可不能太贪……”
陈劲说道:“阁老另有佳妇,过年就要大婚,你操的哪门子心。哼。我看你还是操自己的心吧。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娶到老婆,还来说别人闲话。”
阿喜问:“大人,你能娶到老婆吗?”
陈劲看着阿喜天真且讨人嫌的脸,心里却想到苏裳那张粉嫩的脸庞。
是啊,他能吗?
他能娶到老婆吗?
老天奶的,姓宋的可以陪她山上采蘑菇,他,一个文武双全的都司,难道不能去采蘑菇?
然而他并没有机会去采蘑菇,因为王绘春跑来:“大人,奶奶的,黄县一个小村子被人抢了,还杀了不少百姓。”
陈劲立刻起身:“谁如此大胆?咱们刚刚巡逻回来,就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不是欺负我洛城无人?立刻整队出发,爷爷的手正好痒痒了。”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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