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劲带人快马加鞭往那个被抢劫的小村子奔去，隔着大老远就看到那个村子黑烟滚滚，等他们赶到，发现这个村子遍地尸体，有些身首异处，遍地鲜血，极其残忍。有些尸体缺胳膊少腿，肚子上被捅了一刀，肠子内脏都露出来了。
陈劲气得连声怒骂不止，叫人排查脚印，尽快追踪。
王绘春说：“都司，咱们洛城管辖的地界向来安稳。咱们来了这么久，也没听说有什么山贼劫匪。如果有土匪流寇，早就被我等剿灭。莫非这是从别处逃窜来我洛城的？”
陈劲皱着眉头：“难道是境外流寇？不对啊，这里离境外太远，如果有流寇入境，咱们老早就收到朝廷快报了。定然是别的地方的流寇逃窜到洛城作乱。”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他们，杀了他们。要不然，这个年大家都过不好。”
侍卫过来：“大人，查到马蹄印和大批人的脚印，往山区那里去了。”
陈劲翻身上马：“追。”
一行人快马疾行，顺着那些脚印到了山脚下，有櫵夫背着干柴独行，王绘春问：“大爷，可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进山？”
那櫵夫指着山上：“估计在山上温泉那里。一个时辰前，我看到有几个大汉扯着一个女郎去了那里。那些大汉一看就不是好人。”
温泉？
陈劲大惊。
苏裳不就是去了温泉？
陈劲心急如焚，他记得苏裳也说过什么温泉，什么蘑菇。
那个宋启瑞，如果苏裳出了什么岔子，饶不了他。
温泉边上，那大当家的忽然听到山下有马嘶鸣，顿时警觉起来：“快去，看看山下有什么人？”
宋启瑞护着苏裳：“等会儿打起来你马上跑，听到没？”
苏裳摇头：“我不跑，我和你一起。”
她虽然说着不跑，然而语气都在抖，显然怕得不行。
宋启瑞说：“糊涂，你还得找苏昂。”
苏裳说：“等会儿咱们一起跑。”
宋启瑞说：“我不能跑，我还得抓他们。这些人为害乡里，必须得抓起来严惩。”
那大当家狞笑一声：“你这该死的狗官，吃我一刀。”
他大刀横在胸口，就要亲自下场杀人。就在这当口，小土匪喊道：“是官差，大当家的，官差来了。”
大当家的咒骂一声，砍向宋启瑞，宋启瑞举着铁铲子拦住大刀，然而他臂力太弱，铁铲被振飞，他也被震得口吐鲜血。苏裳扑过去：“宋公子，你、你怎么样了？”
陈劲已经赶到，大喝一声：“围起来，弓箭手准备。”
大当家的抓起来苏裳拦在胸前：“都别过来，过来她就是一个死。”
宋启瑞大喊：“你别动她。你动她我杀了你。”
他爬起来，拿了铁铲子高举在头顶，怒视大当家的。大当家刀口用力，苏裳的脖子顿时流出一股鲜血。
宋启瑞：“鼠辈，你敢！”
陈劲气得怒喝：“不要脸的贼寇，竟然欺负弱质女子。弓箭手，一个都别放过。”
他一挥手，十来个士兵拉弓搭箭，只听到一阵箭头蹭蹭蹭飞过，十几个山匪瞬间倒地。
剩下的十来个山匪围在大当家身边：“大当家，咱们投降吧？”
大当家怒道：“咱们杀了那么多人，投降了也是一个死，不如杀出一条血路……”
他突然安静下来，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那里，插着一把匕首。
很深。
一丝红色的血，渗出他的衣服，渐渐蔓延。
陈劲大喊一声：“苏裳，趴下。”
然而苏裳杀了人，自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没听到陈劲在喊什么。宋启瑞扑过来，把苏裳扑倒。
苏裳紧闭着眼睛，不敢看。
她只听到一阵阵的惨叫。
宋启瑞捂住她的耳朵：“没事，没事，不怕。”
一只大手扯开宋启瑞：“宋大人，你们黄县下面一个村子被这些人给屠杀殆尽，还不过去看看？”
那个女郎尖叫着：“什么，他们都死了？都被这山匪给杀了？”
陈劲点头：“一个村子，没一个活人。”
那女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陈劲说：“宋大人，这里我来处理，这个女郎估计也是那个村子的人，是你的子民，还请大人速去处理。”
宋启瑞定了定心神：“劳烦都司大人送苏姑娘回去。”
陈劲点头：“好。”
宋启瑞还想和苏裳说话，被陈劲打断：“宋大人，速去。”
苏裳看着地上的土匪，有些土匪并没有死，他们躺在地上呻吟着，哀嚎着，大当家的也还没咽气，他肩膀上中了两箭，胸口还在流血，看着非常瘆人。他胳膊肘子撑在地上：“有种来杀了老子，不过碗口打一个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苏裳吓得不敢看。
幸好，她没杀人。
她力气太小，根本没捅死他。
陈劲说：“别看了，走吧。”
他扶着苏裳往回走，苏裳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陈劲叹气，抱起来苏裳，快步下山。
陈劲知道她吓坏了，一个弱女子，好端端的和前未婚夫约会上山，却遇到了土匪，谁都受不了。
宋启瑞的马车还在，陈劲叫阿喜送苏裳回洛城。
陈劲连夜审问，果然这伙土匪是从北部边疆逃窜过来，路过黄县，顺便抢了小村子的吃食和财物，杀了全村的百姓。
那小村子里的十几户人家，除了那个被二当家抢走的女郎，全部被杀。
这是大事，陈劲写了折子，加急送往朝廷。
…
第二日一大早，陈劲来到玉兰小院，问小玉：“小玉，苏姑娘怎么样？”
小玉说：“大人，姑娘醒了，早上不太肯吃东西，在温室呢。”
陈劲掀开温室厚厚的棉布帘子进去，苏裳回头看了看他：“大人。”
陈劲认真看她的脸色，有些发黄，没什么精神，像是凋谢了的水仙花。她就这么枯坐着，往日灵活的眼睛也木呆呆的。
陈劲一笑：“怕了？”
苏裳不吭声。
陈劲说：“这伙土匪从北部边境逃窜过来，穷凶极恶，一路上杀了不少人，抢了好多大姑娘小媳妇，侮辱之后就地杀死。”
苏裳打了个寒颤，手都在发抖。
陈劲接着说：“他们逃到洛城，按计划还要往南边逃。但面临过年，他们就想安稳几日，于是抢了个村子后进山，恰好遇到你和宋大人。宋大人杀了二当家，而你刺伤大当家，立了大功。”
苏裳抬头傻乎乎的问：“大功？”
陈劲：“是，那个大当家身上有功夫，如果打起来，说不定我就会受伤。说实话，我还得感谢你这么勇敢。等这件事情过去，我要好好请你吃顿饭呢。”
苏裳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个土匪的死了吗？我那一刀是不是……”
她没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她在问她捅的那一刀是不是致命伤？
她不想当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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