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大人怎么啦？往日夫人要什么东西，大人问都不问一句。怎么今儿这盆玉楼春就给不得？这玉楼春里有金子？”
小唐说：“黄总管，这玉楼春比金子还贵重。你最好立刻马上给大人搬回来，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总管抓住小唐的衣袖：“你小子给我说明白。要不然，我在你鸭汤里头放巴豆粉，拉死你。”
小唐看了看内室，低声说：“老黄，实话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玉楼春不重要，重要的是卖玉楼春的人。只要和此人有关的事情，你都得好好处理，珍而重之。那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你的命重要。”
黄总管呆了。
“小唐，你说明白，你给我说明白。”
小唐和他耳语：“那人，是前夫人。”
他扒开黄总管的手，去吃饭喝鸭汤去了。
黄总管愣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
老天爷啊，贼老天。
原来如此。
原来那摊主竟然是前夫人。
前夫人花容月貌，冲他笑一笑，他浑身都舒坦。
和前夫人相比，阮夫人就是地上的屎。
难怪大人总不进夫人的房。
黄总管觉得自己真相了。
他走了几圈，一咬牙，去库房拿了枚玉如意装在锦盒里头，捧着去了西院。
“夫人，这柄玉如意还是当初老太爷传下来的，您看，换您那盆玉楼春如何？”
这玉如意雕工精致，把手处还雕刻着双龙戏凤，周边祥云缭绕。更珍贵的是此玉通体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物件。
阮玉梦问：“这是个好东西。黄总管，难得见你出手这么大方。怎么，大人如此喜欢那玉楼春，竟然许你用这个如意来换？莫非那玉楼春里埋着黄金疙瘩不成？”
她微笑着看着黄管家，带着贵妇人特有的轻慢。
你说人家没礼貌吧，人家笑着呢。
你说人家尊重下人吧，人家眼角里嘲弄着呢。
哼，前夫人多好，前夫人的笑多真诚。
黄管家赔笑：“那不会。不过一盆玉楼春，才十两银子而已。不过大人吩咐，小人不敢过问。还请夫人赏脸，让小人搬走这盆花儿，待明日小人再去买几盆上等玉楼春过来给夫人赔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玉梦一挥手：“看你可怜的样，拿去吧。”
等黄总管搬着这盆玉楼春到了沈怀成书房的时候，发现那三盆牡丹一字儿排开，都在窗台上呢。沈怀成拿着剪刀，正细心给牡丹修剪叶片，把多余的叶子剪掉，又拿了小铲子给牡丹松土，还吩咐他：“去，弄些腐土来。”
黄管家：“腐土？”
沈怀成皱眉：“就是…算了，和你这种俗物说不明白，改天我自己去弄。”
说完，又不理会他了。
黄管家看着自家大人轻轻抚摸那朵绿牡丹，眼光温柔又迷离。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绿牡丹的花层，仿佛那是个易碎的梦。
黄管家悄悄退了出去，和小唐一起坐在院子里赏月。
“那卖花娘子可真好看，月中嫦娥是不是就长这样？”
小唐气得咬牙：“你找死？想死得快也别拉着我。”
他一纵身，跑到屋顶上去了。
黄管家依旧看着月亮，心里头依旧在想。前夫人原来长这样，都是男人，他大概可以理解大人的心思了。看见前夫人种植的花卉就像看到了前夫人，所谓睹物思人说的就是这种吧。
他也知道卢老夫人趁着大人不在家把前夫人给休了。然后大人另娶。哎哟，糟糕，那前夫人有没有另嫁？
前夫人那么娇滴滴的姑娘，不可能不嫁人。
糟糕糟糕，大人没戏了呀。
沈怀成不知道何时出来，也站在院子里头看月亮：“她住在何处？”
黄总管：“大人，小人忘了问。大人放心，明日等他们来了，小人一定问明白。”
沈怀成又用那种能冻死人的目光看他：“嗯。”
两人进了书房，阮玉梦那边的小丫头又来问：“大人，夫人问大人在何处歇息？”
黄管家就看沈怀成，沈怀成一动不动，只管看那绿牡丹，也不知道那绿牡丹里是不是有黄金屋，有颜如玉？黄管家只好说：“大人还有事，就不去打搅夫人了。请夫人自行歇息吧。”
小丫头咬了咬牙，走了。
…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怀成就起来练剑，练得浑身热气腾腾，一身的牛劲不知道用在何处，只好奋力练剑。黄管家就觉得眼前一阵亮光，到处都是剑花，耳边是刷刷的剑气。
黄管家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赶紧带着家仆去了菜市场。
今日要打听出来前夫人的详细情况，还得给现任夫人买几盆上好的牡丹。
但是，今天苏裳等人并没有来。
黄管家傻眼了。
他让人把买来的牡丹花给阮玉梦送过去，自己去找沈怀成复命。
“大人，那个小娘子今儿买来卖花。大人，明日小人再去打听。”
沈怀成半天没说话。
黄管家抬头看了看沈怀成，发现自家大人的脸已经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块，必须得重重跺上一脚，才会出现裂纹。
沈怀成背过身去看那豆绿色的牡丹，一夜过去了，牡丹花苞盛开了一些，一层一层的花瓣包裹着里面嫩黄色还有些发白色的花蕊，娇艳欲滴。
她不愿意见自己，躲了？
他伸手掐住牡丹的主枝，微微用力，似乎想掐断，然而又松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花瓣：“没那么容易。”
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想见她，又拉不下来脸面。想她想得要命，恨她恨得要死，要抱着她，想撕咬她，要吃了她才能解恨，才能活下去，才能是一个人。
想和她说话，却又觉得只需要在她身边，就已经满足。
身还在，心已远。
过了一会儿，黄管家听到自家主子吩咐，那嗓音里头含着冰渣子：“还不去查？怎么，都等着我去做呢？”
黄管家立刻屁滚尿流走了。
…
昨日去了县城，来回一百多里路，苏裳等人都累了，今日并不出门送花，而是在花田里巡田，抓虫子。花田也种了几十亩的白芍，到了秋天挖取粗大肥厚的花根卖给药铺子，也是一大笔收入。
午后歇息的时候，苏裳开始理账。
昨日的十来盆牡丹花卖了将近三百两银子。这可是一大笔银子。苏裳叫来小玉：“小玉，把这些银子埋起来吧。”
当初她们刚到洛城的时候，小玉就把挣到的零碎银子埋起来，觉得这样最安全。小偷根本猜不到埋银子的地方。
埋银子的地方，就连苏昂都不知道呢，只有小玉和苏裳知道。
小玉说：“姑娘，知道了。”
苏裳留下五十多两银子，要给大家伙发月钱，其余的银两给蔡二娘，她负责给短工们发工钱，剩下的拿来买米面粮油等吃食。
固然劳累辛苦，但是极为安心。苏裳等人也非常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吃的就是辛苦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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