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两日之后再去女学，沈锦欢发现自己身边的位置换了人，换了楚妍芷在她的旁边坐着，另一边则依旧是七公主。
且七公主在见到沈锦欢的时候，更是表现出了不一般的熟稔客气，面上和和气气的，让沈锦欢一下子有些懵。
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也没告诉身边任何人自己在学堂之中发生的事，这短短两日沈锦欢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在见到被换了的女先生，以及……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来了女学先只顾吃糕点的六公主……
“这六公主比我想的要蠢，她是真没认清自己和她亲娘在宫里的地位，人若是没有好好审视自己的能力，在这世上可真的很难活啊！”
休息的一盏香时间里头，沈锦欢小手勾了勾，让叶棠到自己跟前来说话，她好打听点小道消息。
叶棠才刚凑到沈锦欢跟前，两个人头碰着头正准备咬耳朵的时候，这边后头直接来人了……
楚妍芷这位受了六公主身边人一巴掌的受害者，把头也凑了过来，先给沈锦欢在这一刻答疑解惑了起来，只道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晓得！
先头那位女师父因为没有作为，不好好教育学生，这不让皇帝赶了出去丢了脸，如今已经让自己的夫家送去了家庙之中修行……
想来怕是会疯吧！
所以这今儿个一来，她这个苦主倒是因为这一巴掌被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顺带着今早上贤妃处来人说了，自己往后便是沈锦欢的伴读，六公主那里不需要那么多人……
“诶，你不知道么，我听说贤妃娘娘不叫人给六公主吃的……你看看把人饿的那样儿……活像个饿死鬼！”
这件事情按说宫里宫外都已经传开了，也不算是什么大秘密才是，现如今谁都知道六公主鬼迷心窍对沈锦欢这个大宝贝儿瞎动手，惹得贤妃动了大怒，断了六公主母女的衣食，六公主的生母日日都到贤妃宫门口去相求！
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是有人故意将这事情往大了闹，原是想让皇帝去管，可皇帝根本就不理睬，放任着呢。
要不然才刚那位七公主怎么还能和沈锦欢那样和气的打招呼。
这两位公主自打进了女学，除了沈锦欢不来的那些日子，什么时候她们正经和沈锦欢打过招呼。
由己及人，七公主也怕的很，想来自己的亲娘也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
公主不值什么的，本来亲娘就不受宠！
“啧……”
沈锦欢在听完这些八卦之后，也是有些震惊，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可见是有人故意把消息都给藏起来了，不叫自己晓得。
她就知道，只要让谢胤知道自己和他是一样的，谢胤一定护犊子一样的，把自己护的紧紧的。
“听说你挨了六公主一巴掌！”
楚妍芷这会都凑过来了，这三个人头紧靠在一块，叶棠看在楚妍芷上一回搭救了沈锦欢的份上，觉着楚妍芷也是个好人，干脆这会凑到楚妍芷的跟前，瞧着她的脸蛋，好奇心作祟的问了一句。
得，这又是沈锦欢不知道的，沈锦欢抬头一下看向了楚妍芷……
“一巴掌有什么，反正气也出了，谁让我身份低呢，你自己也小心吧，你爹那官职……还不够你在这堆人精里头混的！”
楚妍芷和叶棠的年纪差不多大小，沈锦欢凑在她们两个大孩子里头看起来更像是个小萝卜头。
叶棠话一出口，楚家小姐哼笑了一声，让她少来八卦自己，有那八卦自己的时间，不如想想她自己的身份。
谁都知道沈锦欢和她交好，别回头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呢。
这两个大孩子一下聊了起来，沈锦欢这个小萝卜头凑在里头，这画面略略的有点违和。
“你们两个这样子说话，好像我成了罪魁祸首，你们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
三个人这会头也不凑在一起了，围坐三个点这么坐着之后，沈锦欢看了眼楚妍芷，又看了下叶棠，感觉好像是自己害了她们。
“也不算，至少我如今德行出众，皇帝跟前我也得了脸，再过个两年等到了议亲谈婚论嫁的时候，说不定我还能够有个好去处。”
“傍上你这么一颗大树，只要你福气不散，恩宠不倒，我差不多能和这位叶姑娘似得，能有点好处！”
“你看我干什么，你也不想让你那不成器的爹，随意像你家那妹妹似得乱配人吧。”
楚妍芷耿直的话语让沈锦欢和叶棠差点没掉了下巴，自来熟，又那么的……确实是太耿直了！
楚妍芷说的是真话啊，她能让自己在楚家崭露头角叫楚亦鸣另眼相待，就是为了在自己原本有的基础上得一个好去处。
楚家后院里头的腌臜，非常人能够想象，她活的地方太脏了，往后只想找个干净的去处。
若非如此，她何必那样上进努力，她就是怕自己有朝一日让自己的亲爹算计了，随意塞个地方，就像自己的那些个庶姑母似得……
到了如今也是啊！
被选入公将来她们这些个女孩就是皇帝指婚的对象，用来这家同那家连线牵制的，她这个庶女嫁不了王公贵族，可朝廷新贵说不定倒是有机会。
楚妍芷一直都是活的很清醒的一个人！
所以面对沈锦欢略显惊讶，甚至是叶棠都震惊的表情，她只道自己说的话很奇怪么。
叶棠的那点家世，家里面那些个继母后妹，哪一个不是这些个贵女嘴里嘲笑的点，家里发生的事情都叫那些个长舌头的给嚼烂了，自己也说的是实话啊。
叶棠能在这女学之中留下，这往后嫁个新科进士也不是不可能，就看皇帝怎么指呗。
她说的不假吧……
“楚……楚小姐真是语出惊人！语出惊人！”
叶棠一下子咋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眼前这位大姑娘才好，只能用喝水来掩饰这一刻她的震惊。
这位大姑娘也实在是太敢说了！
人间清醒不过如此！
真的叶棠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够理智清醒的，没想到这位才名在外的楚姑娘竟然比自己还要会规划未来……
太绝了！
“我带了琉璃菓子，一会下学了泡上一盏茶咱们一道吃一些呗，顺带也让你这小丫头听听，听听这些世家女也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一样都爱八卦的！怎么样！”
话说的有些多，嗓子干冒烟的楚妍芷这会喝了一杯茶水解渴的同时，女先生瞧着时间也到了，只让她们各自坐好准备继续上课。
楚妍芷还没聊够，忙提议着一会下了学，她们三个一道坐着吃茶，顺带继续聊聊。
“放心，糕点我自己做的，亲手做的！”等说完这话，她还不忘多加一句，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叶棠不计较，沈锦欢那里怕也是要注意的。
如今说这话也就是个提议！
“嗯！”
沈锦欢点了点头，她还还想听楚妍芷说八卦，就这点时间根本听不够，那两位公主也就罢了，她倒是很好奇余下的这几位世家里的小姐。
叶棠也可以，沈锦欢一点头，叶棠当下也跟着一道点头，她也没问题，左右回去也是叫自家那傻爹围着教导让自己去贴谁家谁家，这些话她也已经听腻了。
当真是一刻都不想听到那些个没用的话，自然同意留下。
留下还能听有趣的事情，这种机会哪里能有！
说定之后的三人各自在位置上做好，等上完下面那一节制香之课后，一众人好生的同女先生道了告辞。
离开时，六公主是悄悄背着所有人走的，而沈锦欢同楚妍芷叶棠就近选了个地方，就在湖边凉亭里头把糕点菓子都拿了出来。
青苗吩咐人去准备些热茶来，三个人这会有模有样的在这当口，一边吃茶一边吃着菓子说话。
楚妍芷做的菓子清甜不腻口，味道不比小厨房里头做的差。
叶棠吃完只道楚妍芷真的厉害，做学问厉害，厨艺也厉害，就是没能托生到正头娘子的肚皮里头！
叶棠一时口快，话一说完，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楚妍芷无所谓，她可不是那小气的人，主要是对合的来的人不小气，她也根本不计较自己的出生。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
不见得让自己爬进大夫人的肚子里再生一回吧。
她的手艺不错，主要那是她自小练就的本事，她自打从自己的小娘肚子里钻出来后，除却必须要被养着的那几年，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自力更生。
楚家后院里头多的是小娘养的，若是小娘无宠，日子还会更加难过。
她打小明白这个道理，只要能学到的本事她都学，厨艺精湛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讨好大夫人讨好自己的父亲，文采斐然自然是可以让自己的父亲摆着充门面。
好在老天爷也很给面子，给了她一张不错的长相，使得她没因为相貌丑陋彻底断了生路。
也算是阿弥陀佛！
楚妍芷谈起自己自小过往经历的时候，说的就好像是别人家的故事一样，沈锦欢听着都心疼。
想到她上一世那样为自己挣了一个以为自由的前程，可最后……
沈锦欢只希望这一世她能得一个圆满。
“你可要好好争气啊，你这两条大腿上头如今可挂着我们两个人的前程呢，再有三年，皇帝少不得要发嫁了我们配给哪一个对皇帝有用的人，到那时候，你这小嘴可要跟抹了蜜似得，一定要为我们说足了好话，我们才能奔一个好前程！”
楚妍芷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和沈锦欢交好的目的，她就是奔着好前程去的，除却奔着好前程外，少不得也是因为瞧着沈锦欢这小丫头怪可爱的。
她一向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自由练就的本事，这会和沈锦欢和叶棠说的可都是正经话。
沈锦欢这听完之后，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就这样子楞了好一会，瞧着面前的楚妍芷……
“傻样！你呀……合该有人嫉妒你！”
看沈锦欢这会傻傻的，楚妍芷忍不住的伸手捏了捏她那带着奶膘的脸颊，笑着言语了这一句。
“阿姐……”
“……”
正打算再捏捏沈锦欢的时候，一道不适时出现的声音，让这会美好的一刻被打断了。
阿姐……
啧！
天下红雨了，黄鼠狼给鸡拜年呢，楚妍芷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跟前这位小少年叫过自己一声“姐姐”，这会一听，可当真是鸡皮疙瘩都恨不能掉满地。
楚诺与洛星北一道跟在谢胤谢宸谢桑三位皇子的身后，身后还有几位一起在上书房里的公子，今年上书房里又多加了几位眼生的公子，沈锦欢不认得，可楚妍芷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有一样出自侯府的几位少爷，还有一位同是太傅家的公子，皇帝很会选人，这些人都是新晋的后生，如今和几位皇子养在一处，往后无论是谁成为东宫之主，这些人少不得就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和东宫太子更是自幼的伴读，关系匪浅！
全都是人脉……
对于楚诺这一声阿姐格外冷漠的楚妍芷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而是站起身，只道差不多了，也该散了，等过两日再念学的时候，她们在说话。
叶棠也乖乖的跟在楚妍芷的后头和沈锦欢告辞，楚妍芷一边要走的瞬间，一边还不忘低下头把头凑在沈锦欢的耳边，言语一句。
“以后少和那个人来往，不是个好人！”
那个人所指的方向自然是楚诺所在的位置，这话一出，沈锦欢裹在嘴里还没咽下去的一口茶汤差点没呛到自己！
这位姐姐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沈锦欢傻愣愣的点了点头，而后已经叫谢胤抱在了怀里，楚诺还没来得及和沈锦欢说上一句话，楚妍芷拉住了楚诺的手，直接给叫走了。
“还不跟着你阿姐走么，待在这里干什么！”
既然有人已经叫自己做阿姐了，那做阿姐的不行驶一下自己的权利，好像有些过不去。
楚妍芷记得从前沈锦欢还特意来过楚府，那会沈锦欢似乎和楚诺的关系不错。
为了不让楚诺祸害沈锦欢，楚妍芷当机立断，直接把楚诺给拽走了。
她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诺这厮要面子的很，是不会给自己甩脸子的。
至于过后么……
自己又不靠着楚诺赏饭吃，她才懒得搭理楚诺如何呢，外头她有自己的马车，左右不会自己走路回家……
至于楚诺么……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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