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言情小说 > 争冠之凤舞九天 > 第四十八章 血浓于水

有一种幸福叫回家,或许这个家只是概念的那个归属,排球回家是回到最初出现的地方,中国队回家则是现场无处不在的中国元素。

在诸多观战的中国人泪眼中,王冠犹如神话般的表现让他们也陷入幸福,原来,中国人在男排项目上也可以争冠,我们的国家也能培养出这样的优秀排球人才,作为中国人在何处都是自豪的。

随队的录像师回到国内后,将决赛这场拷贝给王动,拿回家播放时,结果已知,但基本恢复生活能力的赵慧珠仍旧泪流满面,她哆嗦着嘴唇对李解放说:“当年我看咱女婿打球,从不激动,因为我知道他有那个实力。现在看咱外孙打球,随时激动,因为他在不断进步!”

这是王冠真正走向成熟的一场比赛,确切说是一局比赛:决赛第四局,他个人扣球八分、拦网三分、发球三分,无懈可击,堪称完美。

当王冠的四号位强攻得到全场最后一分后,全场欢呼,突然有人领唱,随即就是齐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正在蹦着跳着庆祝的队员们马上停下来,随即在王动的指挥下全体背对背在场地里围成一圈,很快加入合唱,然后是深深鞠躬……

很多时候,体育比赛赋予的特殊意义,就是这么几分钟,甚至就是流泪的那么一瞬间,李明光拥抱着王动,很是动情地说了句“跟你这么多年值了”,随即两人也落泪。

除去球队冠军、王冠的最有价值球员,高飞与王冠还入选了最佳阵容,颁奖结束后,当地华人社团负责人进入现场,一定要请全队吃个饭。

无法推辞,请示了带队领导准备离开时,王动发现那位举牌子的妇女向他走来,于是停步。

到跟前,满含热泪,琳达很直接就是一句:“You  are  my  brother.”

这句话直译“你是我的兄弟”,以为就是球队支持者,或许跟中国队有些缘分,所以如此激动,语无伦次也能理解,于是王动很客气地回了对方一句:“Thanks  for  your  support.”

感谢您的支持!

不失礼貌又表达感激,琳达摇头,随即冒出一句话吓了王动一大跳:“We  are  children  of  the  same  mother.”

我们是同一个母亲的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王动脑子里突然混乱,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都不知道母亲后来还有过孩子,他父亲王正海都不知道。

恰在这时老麦克走了过来,伸手递过那些“资料”,然后指着琳达对王动说:“这位是你的妹妹,你母亲的墓地她知道在哪儿,所以,我完成任务了。”

莫名其妙,天上掉下个妹妹,王动仍然发懵,琳达伸手拿过那张画像,然后指着说:“It"s  our  mother.”

这是我们的母亲。

妹妹?同一个母亲的妹妹?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看球队全体在等他,不能一直在这儿站着,王动便先给老麦克道谢,然后对琳达说:“如果方便,咱们找地方聊聊吧。”

很快,王动知道了所有真相,没有丝毫怨恨,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很多匪夷所思,而自己跟这个妹妹都没亲生母亲记忆的,说起来同病相怜,论起来血浓于水。

毫不犹豫叫过来王冠,介绍说这是姑姑,王冠也发愣:奶奶从来没见过,爷爷就爸爸一个儿子,怎么跑出个姑姑,还是美国姑姑?

简单解释了几句,琳达已经把王冠拥入怀抱……

随后,琳达从车里拿出母亲留的信件,还有一张照片,王动顿时泪流满面——这是父亲母亲跟他的合影,而他尚在襁褓中。

两人留下联系方式,说好第二天一早琳达过来接他去给母亲扫墓,然后去家里坐坐,再然后一起用餐,当天下午王动就要带队返程回国。

这个夜晚,王动喝了些酒,华人社团参加的都是高知,饭局很文雅但个个激动,有一位拿出从国内带来的白酒,看年份已经十多年……酒不至于喝多,只是翻看着信件,又是彻夜难眠——他对母亲有了深刻的轮廓,生平也基本了解,然后思念如潮又无处宣泄。

给领队请假,然后带着王冠去买了花,天公同悲,晨起就开始飘落雨滴,很是适合黯然的心情。

琳达如约而至,随后驱车到了墓地,琳达的父亲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显然等候多时,因为他脚下的那片地明显比其它地方干燥。

很是奇怪,第一次见面也不陌生(琳达父亲作为这届赛事负责人之一大场合见过王动了,只是没打招呼),上前拥抱,也许活着的人都是为了死去的人活着,在意义面前,隔阂从来都是千疮百孔,存在又不存在。

这是一片高大的树林,没有坟堆,只有墓碑散落其中,层层落叶犹如一代代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根系越来越深、越来越粗,叶子却从未变化,黄了落,绿了生。

母亲年轻的照片镶嵌在墓碑上,看着是那么青春,只是目光里全是遗憾,不能叶落归根的遗憾,不能跟儿女共度的遗憾……

掏出昨晚给人家要的一瓶白酒,清洗了墓碑,然后献花,再然后拉着王冠按照国内规矩磕头,伏在地上的王动泣不成声……在王冠与琳达父亲的搀扶下才再次站起来。

这个硬汉生平第一次瘫软,在母亲的坟前,他几度哽咽:妈妈,不孝儿与不孝孙来看您了……

不是很理解这些举动,但完全理解王动的心情,琳达与父亲也被感染地掉泪。

受邀去琳达家坐了会儿,王动拿出从国内带的礼物,来之前他看美国习俗,知道在美国送礼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家人亲戚或者亲密的朋友邀请你到家做客,不会直接问你要礼物;另一方面,你也不能主动问要不要带礼物。于是乎,在美国送不送礼成了一个问题。

常规是拿个果篮或者鲜花就可以,可这是“认门”,不能常规论之,好在雷大娃临行前塞到他包里几个推光漆器皿,当时王动还说拿这干嘛,费劲占位。雷大娃正色地解释:“在国外难免求老外办事,重要的事情拿这个谢谢人家,或者人家给你送东西得还礼,所谓礼尚往来,不能丢了咱国家的脸。”

其实这就是依汾市最有名的,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曾作为国礼送外宾,只是王动不了解。

也正是雷大娃的有备无患让他不至于丢人,王动送给琳达父亲一个推光漆壶,送给琳达一个推光漆首饰盒,包装精美还有鉴定书,看着就价值不菲,两人均爱不释手,不停道谢。

当天下午去机场前,他也给了老麦克及桑尼每人一个推光漆杯子,这俩人也是面露惊喜,反复拥抱。

午饭是当地有名的一个西餐店,琳达介绍说这个店历史悠久,纯西班牙特色,炭烤海鲜与西班牙炖菜味道都不错。王动英语纯熟流利,王冠也会基本口语,四个人交流问题不大,忧伤压在心底,谈着这次比赛,这顿饭吃得倒是其乐融融。

饭后送父子二人到酒店,琳达父亲送给王冠两件球衣,一件是他担任总经理的冰球队全体队员签名服,一件是NBA波士顿凯尔特人全体球员的签名服。

姑姑却没给侄子啥礼物,怕误解,王动看着琳达的车离开才跟王冠解释:“儿子,你雷爹老说礼尚往来,那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国人在这点上简单,送礼还礼都不懂,也不屑,所以,就是文化差异不用多想。”

王冠摇头说我不在乎这个:“这签名球服回去送雷爹吧,他喜欢这些。”

“你的东西你做主,老爸不管”,王动笑着说:“这凭空多了个姑姑,啥感想啊?”

还是摇头,王冠很直白:“没感觉……爷爷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叹口气,这个事情肯定得给父亲讲,而父亲跟母亲分开后,终身未娶坚守曾经的爱情,而母亲……不便多说长辈的事情,王动只能婉转地回复儿子:“这也是文化的差异吧,你爷爷留洋多年应该能理解,而且那么多年过去了,岁月会磨平很多东西。”

收拾行李,退房,跟老麦克、桑尼告别,正准备上车离开,琳达又赶了过来,伸手递给王冠一个信封,然后说:“姑姑不懂,问了一个华人朋友,说应该给侄儿见面礼,就是这个。”

王冠看父亲点头,也就不拒绝接住,随后礼貌道谢,琳达笑着再次拥抱比她高一头的侄儿:“再见了,冠军,姑姑在美国等你。”

也上前拥抱了自己这个同母异父妹妹,王动发出邀请:“琳达,有时间来中国吧,我们全家都欢迎你来。”

“一定会去的,看看妈妈曾经生活的北京。”

上车,挥手道别,王冠把那叠美金递给父亲:“姑姑为啥说在美国等我?中国好好的,除了有比赛,我来美国干什么?她不是要去中国的吗?”

苦笑了声,王动不知怎么稀释这句话里的意思,于是直译:“琳达一直生活在这里,她跟很多美国人一样对我们国家有误解,她的潜意识里觉着这里是世界上最发达最好的地方。”

这话基本理解,王冠也苦笑:“爸,那就让姑姑尽快到中国看看吧,我去过几个国家,觉着什么地方也没有咱中国好。”

很欣慰,这才是爱国的具体表现,这才是“为了祖国”的源泉。

回到北京,国家体育总局开了个庆祝会,王动也给外办写了情况说明——关于扫墓,关于琳达,尽可能详尽属实。这是纪律,毕竟他是国家男排助理教练,也是此次带队比赛的主教练。

韩国有个比赛,王正海恰好不在北京,王动电话里也没提琳达,只说扫墓了,而后听父亲一声叹息,随即岔开话题说这次比赛表现不错,“我孙儿的表现惊动了国际排联,昨天我接到通知点名让冠儿参加一个意大利的希望之星训练营,具体我回国跟你说吧。”

这是好事情,多见世面多跟世界上优秀的教练员、队员接触,提高肯定会更快,于是答应着挂了电话。

北京又耽搁两天,王动一行抓紧时间返回了依汾市,因为排超联赛将在五天后开始,翔翱俱乐部第一场就是主场,对手是上上个赛季的冠军,北京金球,陈维嘉的球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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