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沉默换来惊人的五连胜，霍天成给王动开玩笑：“师兄，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哈哈哈……”
联赛六轮过后，翔翱俱乐部球队计分排名第二，黑马状态、异军突起，一帮年轻人似乎在创造奇迹但是王动却继续拉着脸，真就是霍天成说的，几乎“随时沉默。”
第二个主场，依汾市球迷好像过节般开心，河右翔翱俱乐部队完全摆脱第一场的颓势，三比零拿下四川队，这可是上届联赛第三。最关键全场打出无数漂亮的配合，赏心悦目，成威阳在赛后跟王动吃了顿饭，很是感慨。
都是国家队出来的，就算不同届也是师兄弟，再加上霍天成更是在一起两年训练比赛，尽管输球，但成威阳还是接受了邀请。
不奢华也不低调，就在刘军的饭店，河右翔翱主场设在依汾市，联赛开始后，客流量增加一倍还多，这让刘老板赚得盆满钵溢。
是广告也是态度，刘军在店门口拉了条横幅，简单易懂不好操作——入店就餐，打排球的打八折！
一行几人进去，成威阳就笑：“老板啊，我说我是打排球的，你信不信？打折不打折？”
哈哈笑，刘军马上回答说：“不打折！免费！”
“我们主场啦啦队队长”，王动笑着介绍：“成指导，这是我多年的兄弟，当年厂队的主攻。刘军啊，人家问的是你怎么辨别打不打排球，我估计来吃饭的都会说自己是打排球的！你又没规定打到什么水平，谁没打过啊！”
引着往里走进包间，刘军继续哈哈笑：“他敢说我就敢打折，这也是为咱排球城做点小贡献嘛。”
众人落座，刘军站在旁边看着上凉菜：“给诸位教练讲个笑话吧，但是真事。上周有一桌人吃了七八百，后来说是打排球的要打折，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我老婆就嘟囔了一句，其中一人直接从包里掏出个排球……”
都没笑，刘军接着说：“有排球证明，那就打折吧。等客人走后，总觉着蹊跷……旁边体育器材店也是我的，正好店员过来拿员工餐，听我这边服务员说起这个事情，马上跟我老婆讲，‘我还奇怪呢，刚才有人买了个排球俩小时后又要退，我说卖出不退，他说半价退就行，我以为赚了，原来总算账，人家才是赢家……’”
正在喝水的霍天成听到这里没忍住，差点喷到桌子上，赶紧扭头呛得咳嗽不止，于是满屋都是笑声。
倒酒，开始，成威阳站起来很恭敬地对王动说：“王指导，师兄，我虚心请教个问题，希望不吝赐教。”
赶紧也站起来，也猜到他要问什么，王动很诚恳：“在国家队打球时间我算师兄，带队当教练时间你比我早多了，有啥直说，咱们共同探讨。”
成威阳也直接：“第一场你们打陈维嘉的队伍，我看了直播，四天后打我们，我就在现场煎熬。短时间内原班人马，您是怎么做到让球队翻天覆地焕然一新的？”
这俩成语用得别扭，但意思明确，王动跟成威阳碰杯喝酒，然后坐下指了指霍天成：“你问他，我真不知道怎么总结。”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刚夹起片凉拌莲菜放嘴里，霍天成赶紧摆手含糊说：“师兄，别让我笑了，我先吃了这口菜。”
端着酒杯等，成威阳是真想搞明白，这不可能啊，揭幕战几乎不会打球，那叫一个乱，几乎可以判定为联赛最差球队。第二场战术严谨全场紧凑，失误少表现异常成熟，俨然是联赛冠军相貌。
紧嚼几下咽下去，霍天成端起酒杯对着成威阳：“师兄，我们翔翱两杯你一杯，这不公平啊！来，喝了我给你说原因，但我只看到表象，内核我也没悟透呢。”
喝了杯中酒马上倒上再喝一杯：“我成威阳不占人便宜，而且在翔翱带队五年，更不能让你们把我当外人。说吧，霍大指导！”
“缄默。”
“啥，你逗我玩儿呢，霍老弟，王指导让你说，你却要缄默？”
摇头，霍天成解释：“咱们之间，我不藏着掖着，也不需要藏着掖着。第一场球结束后，王指导跟队员三天不说话，他后来告诉我这个是心理学范畴，缄默效应，还有沉默成本啥的……我说了，我只看到表象，没理解到内核呢。”
顿时呆住了，随后成威阳缓缓摇头缓缓说了几句话：“去年体育总局搞那个培训班我正好有事没去成，后来收到一堆资料，其中王动师兄讲的运动心理学部分我看了，很多看不懂，原来，原来这么有用啊……”
这不是秘密武器，王动也不是藏私的人，于是，他赶紧倒酒：“成指导，心理学只是辅助功能，球队得的每一分都来自平时刻苦训练，包括体能、技战术、团队融入等等，但没有这个辅助，有时候训练是白费。说起来神秘高深，其实我们教练员每天都在运用，比如言语鼓励、刺激，包括暂停布置时候的嘲讽、拔高、实事求是都算。”
“第一场球我们崩了，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是队员心理上没做好准备，这个准备怎么做？教练员说一百遍不如他自己想通一遍。其实呢，我们带队员就是一个‘静待花开’的过程，有时候就需要默默看着不说话，这就是缄默效应，逼他自己赶紧开花。”
“静待花开？”
成威阳喝了两杯酒到现在没动过筷子：“师兄啊，不是我不礼貌打断你说话，这个啥意思？”
“就是师兄弟交流，啥礼貌不礼貌。打个比方，我们种了一盆花，然后等种子发芽，逐渐长大，何时开花呢？这个首先得是一粒能开花的种子，确定是，然后，何时开花我们不能强求啊，只能静静等，只能不停地施肥浇水换气晒太阳……”
王动顿了顿接着说：“它不想开花，我们怎么着急也没有用啊，心理学也许是促进开花的一种药水，或者稀释浇灌或者喷在叶片上，还得等，继续静候……”
似乎明白了一些，成威阳接话说：“你沉默，就是逼他们想自己问题，想清楚了，也就慢慢开了花……”
“差不多，差不多，好了，好了”，王动赶紧打住这个话题：“我就这毛病，好为人师，来，咱们吃起喝起，刘军啊，上鱼吧，你的大菜才是今天这顿饭的‘花’。”
其实这话并没有说透，就是大面儿的，王动这次的缄默效应只是针对核心球员，就是丁一与韩泽奇，他们已经长出了“花蕾”，丁一入选国家队打过主力了，那就是“半开放”，逼着他们自我感悟“开了花”，其余就是“遍地开花”。
真不是藏私，只是成威阳久经沙场，执教经验丰富，也未必是真心求教，只是找个输球的原因，这个简单，王动一句话就总结了。
“成指导啊，你们实力比我们强，只是稍有轻敌，我们第一场给你们印象过于糟糕，哈哈，反而成为第二场赢球的铺垫。”
确实如此。
这场比赛王动对球队的要求只有一点：“打出你们自己的排球！”
一年多艰苦训练，期间采用了包括军训等多种手段让队员们同心同德团结一心，凝聚力这点本身就比其余球队强——大多队伍到比赛前还在引进内外援，国内高水平球员分散在各队，谁也不放，外援要么价格高得离谱不值得，要么便宜不能用……
成威阳的队伍来到依汾市，首先他就没看上这支年轻队伍，自己在翔翱五年，带的队员一个没剩，想着就是重建磨合不计成绩，再加上第一场自己看了，确实不堪一击。
也不全是大意，深层次是心理扭曲：他没觉着这球会输，反而想的是大赢，“你马正翔看不起我，把我弄走，我要带队把你的队打得满地找牙！”
用力过猛又没落后怎么打的预案，翔翱开场稳扎稳打一路领先赢了第一局后，成威阳都以为是意外，直到输球才如梦方醒，现在请教其实就是不服气。
不说他了，王动赢球后继续沉默，就是让球员不要沾沾自喜，年轻人的通病，需要压制。于是第三场打客场，球员不敢有丝毫懈怠，于是逐渐进入状态，在这点上霍天成都明白：别看翔翱年轻，但每个队员的实力都不差，尤其丁一都是国家队主力了，只是缺少大赛磨合而已。
还有一点，关于希望之星的通知上有一句：“希望之星球员可以不限制上场位置”，所以，第二场王动把第一场发挥糟糕的自由人换掉了，王冠回到自由人位置，先发打满全场，表现非常稳定，成为球队获胜的关键点之一。
这肯定不是全为眼前成绩，也为王冠的大赛历练，打主攻他基本只能在垃圾时间上几分钟，而在密集大赛过程中，如何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迅速凝聚精力都需要上场时间累计经验。
至于丁一，王动在第五轮比赛前把他叫到跟前：“我重新收你为徒，可以继续叫我师父，但你要记住，从今天起，任何一场比赛，包括热身赛对抗赛，你要再犯糊涂表现混蛋，那我们师徒情分将永远不存在。”
这就是王动对队员的要求：“进入球场，那就必须全力以赴。”正如他给队员们说的：“此前我要求你们‘球不落地永不放弃’，那只是要求顽强，现在你们要全身心投入，尤其是要用脑子去打球，要打到‘对手绝望，自动放弃’。”
春节前，联赛进行到三分之一，翔翱队稳居前五，这是赛季前谁也不敢想的成绩，只是王动依旧每天黑着脸不多说话，但开始跟队员一对一交流，好像对这个成绩仍旧不满意，其实他是在努力想办法磨炼这帮年轻人的心智。
接下来，排超休赛两周，高飞也进入球队，一直是韩泽奇一名二传打，提心吊胆怕受伤。又从高中队弄了名表现出色的自由人，因为王冠去了欧洲——进入国际排联组织的全球希望之星训练营，十五岁以下全球表现最出色的球员集中受训，为期三个月，亚洲只有两个名额，另一名是日本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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