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十余平米大的房间，由于窗户被封死，空气无法流通，房间内非常憋闷，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的气味。在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个高约1米，长约1.5米的巨大玻璃缸，当然，这并不是鱼缸，因为里面没有一条鱼，而且这个玻璃缸的顶部还盖着一块巨大的玻璃盖板，盖板和缸体连接的缝隙处还被保鲜膜和胶带牢牢封住。在玻璃缸内装满了浅黄色的液体，一具双目圆睁的女性尸体被浸泡在液体内，就像是医学院用作实验的尸体标本。不过奇怪的是，玻璃缸内的液体明显是福尔马林，作用就是防止尸体腐烂，可是尸体上却很明显出现了多处腐烂的痕迹，甚至有些部位已经露出了骨头。而在玻璃缸边的墙上贴满了刘芝、张彩霞、季英被摆成蝴蝶造型的照片。另一侧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电脑桌，桌上放着一台电脑。
“把人给我带回去！”方俊走出房间后，瞪了一眼江涛后，说道。
回到市局后，方俊立刻对江涛展开了审讯。
在审讯室里，江涛的双手被铐在审讯椅上，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停地挣扎着，嘴里还不停地叫喊着：“放开我！放开我！臭警察，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
而在一旁的监控室内，沈林和李秋易全都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江涛的一举一动，但同时脸上全都写满了“疑惑”二字。
“方队，这小子和我们之前见着的确定是同一个人？不是什么双胞胎兄弟？”沈林问道。
方俊挠了挠头，说道：“你放心，这家伙不仅没有双胞胎兄弟，就连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没有。”
随后，方俊将在宁昌义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
“那江涛之前说孙军偶尔会回来看看，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难道他真的见鬼了？”沈林疑惑不解道。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听老宁说了江涛童年的经历后，我就觉得江涛很可能因为长期受到虐待，而患上了一种被称为‘人格分裂’的精神疾病。”方俊解释道。
“人格分裂？”沈林和李秋易异口同声道。
“是啊！我刚找老宋咨询过，据他所说，人格分裂分为两类，一类是心因性失忆症，一类是多重人格症，根据江涛的情况，他判断应该是属于多重人格症。”
“看不出来老宋对心理学还有所研究啊！”李秋易说道。
“因为之前他跟他的老师曾遇到过类似的案件，所以当时有查过相关的资料，稍微了解了一下。老宋说，当年那案子和现在江涛的案子非常相似，凶手本身并不知道自己杀了人，因为杀人的是他分离出的新人格。”方俊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江涛的情况后，继续说道：“他说，多重人格是由心理因素引起的人格障碍，一个人会同时拥有两种，甚至多种完全不同的人格，每个新人格之间都互不相识，也不知道其它新人格的存在，但所有的新人格又对本身的主人格有一定的了解，就相当于他的身体是房子，而主人格是房东，其它的人格是租客。除此之外，多重人格的患者所出现的新人格的特质通常与本身的人格完全不同。就比如说，如果原来的人格是比较内向、害羞，那新人格就有可能是外向、开朗的。”
“就相当于新出现的人格弥补了原来人格的不足之处呗！”沈林说道。
方俊微微点头，说道：“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这里面的情况还是很复杂的，老宋毕竟不是心理医生，也没有非常深入的研究过。总之就是患上这种疾病的人，会在受到某种精神刺激之后，突然转变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切情感、思想和言行都是按照新的人格行事，而原本的主人格是意识不到的，当清醒后，主人格又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那不就和梦游时一样，醒了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嗯，结果是类似的，但是梦游一般也就几分钟，长的也不过30分钟，但是多重人格就不一样了，分离出的新人格会根据环境与外部刺激的情况，有可能长期接管或暂时性的代替原本的人格，使原人格完全丧失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以至于让新人格可以为所欲为。”
“哇！这听着和‘鬼上身’一样啊！真是神奇。”李秋易惊叹地再次看向审讯室的江涛。
这时，监控室的门开了，宁苒走了进来，将DNA检验报告交到方俊手上，说道：“老郭那边刚送来的，张彩霞指甲里的皮屑组织的DNA经过比对，与江涛的完全一致。至于玻璃缸里的女尸，身份证实了，就是江涛的后妈刘文丽，因为一直泡在福尔马林里，所以保存比较完好，老宋经过尸检，判断死亡时间在七年以上，死亡原因和目前的两起案件一样，都是被人掐住颈部窒息死亡的，不过尸体表面及内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迹象，所以并不是死亡后就立刻被泡在了福尔马林里的，而且在玻璃缸的底部还发现了一些泥土，相信尸体曾经被掩埋过一段时间，然后又挖了出来放进了装有福尔马林的玻璃缸中。另外，技术科在现场搬回的电脑中，找到了刘芝、张彩霞和季英被摆成蝴蝶造型的视频。”
方俊拿着报告，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沈林的肩膀，说道：“走，现在我们可以去会会这个江涛了。”
方俊和沈林一走进审讯室，江涛就立刻目露凶光地喊道：“臭警察，快把我放了！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混蛋，快放了我！”
沈林愤怒地一拍桌子，呵斥道：“叫什么叫！凭什么抓你？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哼！那些女人都该死，她们全都是坏女人，难道不该死吗？”江涛愤怒地质问道。
就在沈林正准备开口之际，方俊轻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着急，毕竟面前的这是一名精神有问题的疑犯，和他较劲没有必要。
“江涛，那你说说吧！她们为什么该死？”方俊冷静地问道。
“闭嘴！”江涛瞪着方俊，握紧双拳，“我不是江涛，我可不是那个废物，没用的废物，每天被女人欺负的废物，他就不是个男人，没种！”
“那我应该叫你孙军？”方俊试探地问道。
“哼！算你识相。”江涛缓缓松开了双拳，情绪似乎平静了些许。
沈林扭过头轻声说道：“这人格分裂后，脾气可不小。”
方俊微微点点头，接着靠在椅背上，神态自若，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审讯，更像是聊天。
“那好吧！孙军，那你说说吧！那些女人为什么该死？”
江涛看着方俊，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们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全都爱吵架，爱骂人，像这样的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绝对不允许像她们这样的坏女人留在世上害人，尤其是害江涛，他已经够可怜了，我绝不能再让他的身边出现这些坏女人，所以我发现一个，就杀一个，我要杀光这些坏女人，我要保护江涛，杀光她们。”
“那张彩霞呢？她没有骂人吧！她只是情绪失控而已，你为什么要杀她呢？”
“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勾引有妇之夫，还想给那个男人生孩子，哼！想当后妈，祸害别人的亲生骨肉，这个女人真是太贱了，该死！该死！”江涛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刘文丽也是你杀的吧！”
“当然，那个女人是最该死的，她是万恶之源，所以必须死。”江涛的身体向前探了探，毫无任何的悔意，咬着牙，如同野兽般发出了沉闷的呼吸声，“那个女人，每天都打江涛，可是江涛呢？懦弱，无能，连还手都不敢，简直就是个废物。他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呸！这种女人，根本就不是人，她会有同情心吗？你对她不狠一点儿，她根本不会怕的。江涛他爸死了后，这女人就开始变本加厉了，她完全把江涛变成了发泄的工具，越打越狠，越打越凶，如果不是我出手，江涛早就被那个女人活活打死了，就这样他都不敢还手，只知道忍气吞声，真是个没用的废物，懦夫。我杀了那个女人，本来我想把她的尸体埋在山上就算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失踪后，她的朋友报了警，警察来家里调查，好在我是把她引到外面杀了的，一切也都处理干净了，甚至我怕江涛那个废物坏了好事，事先也教他要怎么应对了，最后警察什么也没查到就走了。可即便如此，那个废物还是慌了，竟然说要我去自首，还说做梦都梦到刘文丽回来找他，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啊！为了帮他摆脱对刘文丽的恐惧，我就去订做了一个玻璃鱼缸，等了差不多半个月左右，风声没那么紧了，我就去把刘文丽的尸体又挖了出来，带回家后用福尔马林泡在了玻璃缸里，我要让他看，仔细地看，好好地看，刘文丽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不会再打他、骂他了，可是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唉！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废物，白费我一番苦心了。”
“真是个变态。”沈林嘟囔了一句。
“我变态？”虽然沈林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江涛听见了，“如果你见过刘文丽是怎么打江涛的，就不会这么说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他，我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那些坏女人的报应是什么！下场是什么！我要让那些坏女人都去死，让她们永远再也不能伤害江涛，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你说我变态？”
“可是你杀错了一个人。”方俊依旧冷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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