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杀错了一个人。”方俊依旧冷静地说道。
“什么？是谁？”江涛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张彩霞，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虽然爱上了有妇之夫，但是她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位有妇之夫并没有孩子。”
“什么！没有孩子？”
“是的，没有孩子，我们调查的非常清楚，可以非常肯定。”方俊说道。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我不会搞错的，那个女人肯定就是想要成为后妈，然后再虐待那个男人的孩子，肯定是这样的，那些坏女人都是一个样的，不可能错的，一定不可能错的，肯定是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察自己搞错了，肯定是，我不会错的，我肯定不会错的……”
江涛突然发疯似地拼命挣扎着，手铐将他的手腕磨出了血，但他就像是没有知觉似的，不管不顾地挣扎着，双眼中迸发出了骇人的怒火。
一旁的警员见状，立刻上前试图要按住江涛，以防他有更进一步的自残行为，但江涛的力气本来就大，此时又因为愤怒失去了理智，力量比平时更大了，沈林见状，立刻上前帮忙，和警员一起合力将江涛的身体按在了桌上，同时也将他的手腕列死摁住。
见机会来了，方俊站起身，走到江涛面前，目光如炬地紧紧盯住他，说道：“孙军，仅凭自己的判断就认定这两名被你杀害的女人是坏女人？你太自以为是了。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问过江涛了吗？他同意你这么做吗？”
江涛抬眼看着方俊，说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那个废物好，只要我杀光那些坏女人，他自然就安全了，他还要谢谢我。”
“你不要再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江涛好，你根本不是为了江涛，你就是自私。在你的心里，由始至终都只有你自己，你只是拿江涛当成借口，以此来满足你杀人泄愤的目的而已。”
“不是的，你胡说，你放屁，不是的，你胡说……”
方俊并不理会江涛的叫嚣，继续说道：“因为你曾经和刘文丽发生过争执，你被她骂了，你当时拿刀想砍她，可是当时你还小，你不敢，所以你心有不甘，直到成年后，你就杀了刘文丽，还利用了江涛的善良替你隐瞒真相。再后来，你不甘心只杀了刘文丽，自私和杀戮让你失去了理智，所以你就想要杀光所有和刘文丽很像的女人，刘芝本来是你第一个目标，但没想到她自杀了，可是你却还要把她的尸体偷出来，摆成蝴蝶的造型挂在公园里，就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你根本不是为了江涛好，由始至终你都只是为了满足你变态畸形的心理。”
这番话也让江涛再次变得激动，他挣扎着用双手拍打着桌面，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怒吼道：“不是的！不是的！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江涛，我就是为了他。”这话刚说完，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那感觉就像是川剧的变脸一样，江涛懦弱和胆怯的模样显现了出来，怯生生地说道：“大……大军哥，你……你真的不要……不要再杀人了，杀……杀人是不对的，你还……还是向他们坦白了吧！争取宽……宽大处……”
江涛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的表情又再次变了，变成了“孙军”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怒斥道：“你给我闭嘴，没用的废物，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居然想让我自首？想送我去死？好，你这么想我死，我就先弄死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说完，江涛发了疯似地晃动着身体，挣脱开了警员和沈林的控制后，一头撞在审讯桌上。
见状，方俊也迅速冲上前，三人一起将他的身体拽起，然而他此时已经完全失控了，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狂性大发的野兽，拼命挣扎，两只手腕上鲜血直流，但他全然不顾。
隔壁监控室的李秋易也迅速跑进审讯室支援，四个人合力这才将江涛牢牢地摁在了椅子上，但由于此时他手腕已经受伤，只能先行就医，审讯暂时告一段落。
同时，方俊也联系了心理医生，对江涛的心理状况进行详细的评估。
在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方俊带着沈林等人来到了市局边上的一家小餐馆里，因为经常会来这里就餐，几人和老板都非常熟悉了，连点菜的环节都省去了。才刚落座没多久，宋伟豪和郭斌也来到了店里，这也算是几个人难得的放松时间吧！
宋伟豪喝了口茶后，说道：“听说你们今天那边闹的动静很大啊！”
“别提了。”沈林拆开餐具，“那个江涛，简直就跟疯了一样，力气大得要四个人才把他给摁住了。”
“我也听说了，那家伙真的是人格分裂吗？”郭斌问道。
方俊点点头：“是啊！我已经通知心理医生了，等他情况稳定一些后，就对他进行心理评估。”
“说实话，我挺同情他的。”宁苒帮几人烫着餐具，“如果不是从小受到了后妈刘文丽的虐待，也就不会导致他的心理长期压抑着，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其实他本身根本没有胆量杀人，但是分裂出了新的人格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非常可怕。”
宁苒话刚说完，餐馆的老板就端来了热乎乎的饭菜。
“老板，这上菜的速度越来越快啦！”宋伟豪笑道。
“那是，我亲自下厨，这速度还能慢咯！知道你们忙了一天，快趁热吃吧！不打扰你们了。”老板笑着放下了饭菜，便离开了。
李秋易夹起一口菜塞进嘴里：“我之前只是听说，这次亲眼看到，人格分裂是真的可怕啊！竟然能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甚至所有的习惯都彻底改变了。”
沈林往嘴里扒了几口饭：“没错，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就是他的腿，身份是江涛的时候，他走路是一瘸一拐的，但当他变成孙军后，腿脚竟然一点问题没有了，这人格分裂难道还能治外伤？”
“那是不可能的，他的腿瘸应该是心理的原因。”宋伟豪说道，“他的腿之前受过伤，但应该已经痊愈了，只不过因为他自身性格和心理的原因，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的主人格里，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有缺陷，是个弱者的这种身份。但当他分裂出另一个强势的人格后，自然也就不存在腿瘸的意识了，恢复正常也就不难理解了。”
“方队，那你是怎么发现他有问题的呢？”宁苒好奇地问道。
方俊放下筷子，挠了挠头，说道：“其实当我们查到那家数码商店后，他的嫌疑就逐渐增大了，但是当我得知他的腿瘸后，我也曾有过动摇，觉得是不是自己怀疑错了人，可是的确所有的疑点又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当我去他家的时候，他非常的配合，甚至从他的眼神、言谈和动作上，我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问题。直到他提到说有间歇性失忆后，我就开始觉得可能并不是我怀疑错了人，而是有其它什么原因。直到后来我在你爸那里了解到他小时候的事后，又得知了孙军已经死了的情况后，我将他腿瘸的特点剔除，再把他放入案件之中进行串联，发现所有的一切全都变得合理了。”
郭斌听完后，从嘴里冒出了一句英文：“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s，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
沈林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老郭，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嘛？”
宋伟豪在一旁笑道：“老郭说的是福尔摩斯的经典名言，这句话出自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四签名》中的第一章，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当你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方俊继续说道：“其实如果孙军没有死，可能江涛并不会变成这样，毕竟孙军是唯一一个会保护他，并且给他安全感的人，但当他得知孙军因为抢劫杀人被判死刑后，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他就彻底崩溃了，于是他就开始幻想孙军能继续保护他，时间一长，就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孙军。”
“但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应该是他的后妈刘文丽吧！如果不是她对江涛的长期虐待，也不至于让他变成这样。”宁苒说道。
“还有他的亲生父亲，如果他能及时制止，或许江涛也就不会变成一个杀人的恶魔了。”李秋易说道。
“总之，是各种因素的交织在一起，才导致了江涛变成现在这样，面对这样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痛恨他，还是可怜他了。”方俊感慨道。
“好了，案子既然已经查清了，那咱们就不谈了，这都下班了，难道聚一聚，就不能好好地吃一顿饭嘛！”宋伟豪端起茶杯，说道，“来，咱们以茶代酒，走一个。”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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