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方俊和沈林这两名陌生人的到来时,几名流浪汉的眼中都充满了警惕,甚至还能感觉到些许的敌意,当他们知道二人并不是来驱赶他们时,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不过因为视频截图是夜间拍摄,比较模糊,几名流浪汉都纷纷摇头,表示并不清楚,至于他们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不想配合,怕惹麻烦上身,这就不好说了。
“就剩那一个了。”
沈林指着一名躺在桥洞角落位置的流浪汉,此时这名流浪汉正背对着他们呼呼大睡。
方俊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流浪汉,流浪汉翻了个身,看上去大约50来岁,但也可能40来岁,毕竟他那蓬头垢面的模样,真的很难准确判断出年龄。他睁开惺忪的双眼,皱着眉头看了眼方俊,似乎对被打搅了美梦非常不满,有些气愤地说道:“干什么!看不见正睡觉呢?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一件不道德的事吗?”
方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们也不是故意想要打扰你的,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
“麻烦你认个人,这个人你认识吗?”方俊拿着截图问道。
流浪汉看也没看,就不耐烦地回道:“不认识,不认识。”说完,他就翻了个身,嘴里发着牢骚:“真的是,好不容易做个中彩票的美梦。”
“起来,起来,仔细看看。”沈林上前又拍了拍流浪汉。
流浪汉被惹火了,“蹭”地一下翻身坐了起来,正准备发火,就见沈林拿着证件摆在了他的眼前,他瞪着双眼仔细看了看,虽然没有继续发火,但依旧不耐烦地说道:“警察怎么了?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能扰人清梦啊!真的是。”
“警察不是了不起,但配合警察的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方俊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
“行,行,行,配合,配合。”流浪汉不情愿地从方俊手里拿过截图。
“你仔细看,看清楚,这个人你认不认识。”方俊说道。
流浪汉这时才注意到了方俊,他仔细打量着方俊,然后又看了眼一旁的沈林,继而盯着方俊问道:“你也是警察?”
“那不然呢?”沈林问道。
“不会吧!看他这样子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去吧?”流浪汉质疑道。
方俊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核对一下。”
流浪汉盯着证件仔细的和方俊本人对比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会,误会,真没想到你当警察的,竟然喜欢我们这种流浪风格的打扮。”
闻言,沈林差点笑出声,但他还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然后皱着眉头催促道:“好好认图上的人,哪儿那么多话呢!”
“莫着急,莫着急,遇事莫要把心急,心急易躁惹怒气,气大伤身又伤心。年轻人,别急,让我仔细看看。”流浪汉不急不慢地拿着截图仔细端详着,片刻后抬头说道:“这不就是‘大麻袋’嘛!认识,认识。”
“确定?可为什么我们问了那么多人,他们都说不认识。”方俊问道。
“在这里的,有几个像我脑子这么好使的,再说了,这家伙才来没几天,和他们都不熟,不认识有什么奇怪的。”流浪汉耸了耸肩说道。接着他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对面一个堆满纸箱的角落,继续说道:“那家伙就住那里,他每天都是扛着个大麻袋出去,然后又扛回来,所以我就叫他‘大麻袋’了。”
“那他现在人呢?”沈林问道。
“我不是说了嘛!每天扛个大麻袋出去,这个时间,肯定是出去啦!”
“那在哪里能找到他?”方俊问道。
“那谁知道,流浪汉出去捡破烂,都是走到哪是哪,这还能有个准?”
随后方俊和沈林来到了“大麻袋”的“住处”,这里除了一堆破纸箱和一些瓶瓶罐罐外,就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了,至于他扛着的大麻袋也不见了踪影。
“不会跑了吧?”沈林轻声说道。
“应该不会,我们分头到附近找找,因为现场很多货品都丢失了,尤其是烟和酒,他离开现场时扛着的麻袋明显很重,现在东西不在这里,那就是他还扛在身上,那么多东西,他不可能扛着到处跑,我猜他会找地方处理掉,要多留意附近的烟酒回收店。”
方俊话刚说完,流浪汉就凑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露出一口大黄牙,说道:“两位警官,你们看,我这也算是给你们提供了有用的线索了吧!我看那些电视剧里不是提供线索都有什么线人费的吗?我不贪心,能给包烟抽就行。”
“你还真是不贪心。”方俊笑了笑,然后冲着沈林说道:“人家刚才送你一首诗了,你就去给他买一包呗!”
“不是吧!这都行?”沈林皱眉看着流浪汉,可是流浪汉那满脸堆笑的模样,着实又好气,又好笑,“那回去你可得给我报销啊!”
“公账报不了,我私人给你报,行了吧!快去吧!我先去那边找人了。”
“你可真行。”沈林瞪了流浪汉一眼,竖起大拇指说道。
沈林刚走出没两步,就听流浪汉在身后喊道:“大哥,有华子的话给买包华子呗!”
方俊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搜索所在位置附近的礼品回收店,然后开始逐一进行调查,当然,沿途所有的小超市也一个不落。
大概找了一个小时左右,方俊刚从一家小超市走出来,街对面一个扛着编织袋的身影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定睛一看,果然,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大麻袋”,他迅速拿出手机,和沈林共享了实时位置。
接着,方俊快速走到街对面,悄无声息地一路跟在大麻袋的身后,大麻袋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又或者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跟踪,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沿街的店面上,不过看得出他已经扛着这袋东西走了很久,累得满头大汗,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又走了大概四、五百米左右,大麻袋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烟酒回收店。进店后,他把肩膀上扛着的麻袋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问道:“老板,这些东西收吗?”
“走走走,我们这里不收破烂,快给我走!别挡着我做生意。”老板站在柜台里面大声喝道。
“谁说是破烂了,你看一眼啊!”大麻袋不满地说道。
“要饭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老板说道,可是他见大麻袋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先是打量着大麻袋,接着捂着鼻子把地上的麻袋拖了过去,打开一看,接着再次打量起了大麻袋,“你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你管我哪儿来的,收吗?收的话就给钱。”大麻袋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可不行,这万一是你偷的,我收了,不得跟着倒霉啊!”老板说道。
“你就说能给多少钱吧!我扛着一路了,实在走不动了。”大麻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
“拿走,拿走,你再赖着不走,我可报警啦!”老板把麻袋推回大麻袋的身边,开始朝店外轰他。
“老板,你看你这人,这真不是我偷的,都是我捡的,你就看看值多少钱,给我收了不就行了嘛!要么一口价,500块,行吧?”大麻袋焦急地说道。
“捡?我咋捡不到这么多好东西啊?在哪儿捡的,你告诉我,我也去捡。”老板没好气地说道,“真的是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
“你看你这老板,做生意,和气生财嘛!要么你给300行不行?再不行200?”大麻袋苦着脸哀求着,“我是真扛不动了,你就行行好,收了吧!”
“大仙,你还是把我收了吧!你就是倒贴给我200,我都不敢收你这些东西,快走,快走。”老板推着大麻袋朝外走。
这时,一直站在店外看戏的方俊说道:“200,我收了。”
“啊哟!这位老板敞亮啊!”大麻袋立刻满脸笑容地说道,“不过老板,200是刚才给这位老板的价,你看看能不能再多加一点儿啊?我找着这些东西走来走去的也不容易啊!多少再加点儿辛苦钱吧!”
一旁的老板见状,立刻上前拉过方俊说道:“兄弟,你真的收啊?你看他这打扮,就知道是要饭的了,他袋里的东西我刚才看了一下,货虽然都是正货,但你说,哪可能捡这么多的正货啊?我干了这么多年生意了,还从没遇到这好事,他的话可不敢信,你这收了,可是容易出事的啊!”
方俊轻轻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表示感谢的同时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没事。”
“敞亮!”大麻袋竖起大拇指,“老板一看就是能发大财的人,今年保准能赚一个亿,不对,十个亿,不对,中国首富就是你的了,肯定还能上那个‘服不服’排行榜。”
“拉倒吧!还‘服不服’,人家那叫‘福布斯’。”老板撇着嘴嘲讽道。
“我管他是‘不死’还是‘要死’的,人家这老板可比你本事大多了,该你就只能开这么个小破店。”大麻袋白了老板一眼。
“那也比你要饭的强。”老板回呛道。
“行了,你们就别吵了。”方俊连忙打起了圆场,以免两个人吵起来,接着他看向了大麻袋,“你也别说好听的了,这样,你的这些货,我全收了,然后我再送你一个东西。”
“啥?”大麻袋满眼期待地问道。
方俊掏出手铐,在大麻袋眼前晃了晃,说道:“银手镯一对。”
一见是手铐,大麻袋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转身就想跑,可没想到两腿一软,才转身就自己一个左腿拌右腿,摔了个“狗吃屎”,而早在他身后等着的沈林蹲下身,给他戴上了手铐,说道:“这里还有一副呢!”
老板看着被戴上手铐的大麻袋,又看了看方俊和沈林,说道:“你们是警察啊!难怪敢收他东西呢!”
“呵呵~老板,好在你有警惕心啊!不然这手镯你也要领一对了。”
老板拍着胸脯庆幸地说道:“还好没收,这要真收了,我就真的‘要死’了。”
返回市局,方俊和沈林立刻对大麻袋进行了突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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