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方，这方面我认同文芳说的，不过你可别误会，虽然在公，她是局长，在私，又是我老婆，但我不会无条件向着她，我这人向来公是公，私是私。咱们有一说一，从我的角度来听你刚才所说的那二人的对话，真的感觉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指向性，那个神秘人的身份还是有很多可能性的，有可能是警察，也有可能是其它行业的人员，现在只能判断他应该有一个非常正面的身份当‘伪装’，但背后却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而且你不也常说，在没有证据之前，绝不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吗？”宋伟豪说道。
“就算这个神秘人不是我们的内部人员，也应该和内部人员有联系，不然王祖杰绝不可能会那么巧在行动前逃跑的。”方俊依然坚信自己的猜测。
张文芳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后，说道：“方俊，我明白你急于破案的心情，但是无论如何，这案子现在领导已经交给江辰区公安局负责了，你就最好不要再插手了，如果真的存在像你所怀疑的这种情况，那么你越插手，反而会给案件的调查增加难度，因为如果真是有内部人员参与其中，那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同时还会毁灭证据。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早日破案，不要插手反而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只有让敌人放松了警惕，他才会犯错，才能让我们找到机会。”
方俊此时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样激动了，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可是就这么交给江辰区公安局的人查，我真的不放心。”
“你想想，如果你有一起你一直在查的案子，我突然说让你不要查了，交给别人负责，你会怎么想？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让我们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而且我们要做的不仅是查明真相，同时也不能打击到队伍的信心和团结，不能因为有一个害群之马的出现，就殃及无辜，我相信我们绝大多数的同事还是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警服的。”张文芳说道。
“可是就这么让我不管了，我真的不甘心。”方俊有些气愤地攥紧拳头，说道。
“是你不甘心重要？还是查清真相重要？”张文芳反问道。
宋伟豪也在一旁轻轻拍着方俊的肩膀，说道：“文芳说的没错，老方，你想查清真相，我们又何尝不想呢？林瑶不仅仅是你老婆，她也是我们的好友兼战友，她出事了，我们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不过，我认识的老方可是一个头脑冷静，心思缜密，而且懂得顾全大局，考虑全面的刑侦队长啊！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破案的线索，咱们一定要冷静，只有这样，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你说呢？”
“老宋，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方俊尴尬地一笑，“张局，我相信你，可是你说这案子就这么交给江辰区公安局了，我真的担心，也不甘心，已经五年了，我不想再等一个五年了。”
“你这话让我想到了网上现在很火的那个表情包，‘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宋伟豪调侃道，“文芳，我觉得你这当领导的，还是应该找个折中的解决办法出来，不然就老方的这个‘犟’脾气，我真怕他接下来又冲动了。”
“你啊！就是个墙头草。”张文芳瞪了丈夫一眼，嗔道。
“我这还不是在帮你们协调嘛！”宋伟豪笑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张文芳说道：“方俊，以你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太适合进行调查，毕竟神秘人在暗，你在明，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对方的关注，继而找到应对之策。目前我个人认为最好的折中方案就是调个人去江辰区公安局，在暗中帮忙调查。如果有查出可疑的内部人员，那我们也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继续展开调查，但如果什么也查不到，也不至于影响到队伍的信心和团结。”
“卧底？这个可以啊！要么派我去？我觉得我可以挑战一下。”宋伟豪激动地说道。
“你激动个什么劲，你是法医，又是方俊的好友，整个系统谁不知道？派你去，那我还不如让方俊直接去呢！”张文芳白了丈夫一眼，“我们必须要找一个同样系统内的，但又是很普通的人，以免惹人怀疑，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个人一定要值得信任。”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不过并不是无奈的沉默，而且都在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去完成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
突然，方俊说道：“我应该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三庄街道派出所的民警王子谦。”
说完，他将之前侦办的“余晴自杀案”的过程大致叙述了一番，尤其是其中民警王子谦的部分重点进行了叙述。
“嗯！做事认真，仔细，而且非常有耐心，条件算是符合，不过由于事关重大，他是否能胜任还需要进一步考察。”张文芳说道，“另外，这件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还需要和冯局详细研究一下，毕竟现在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有我们的内部人员参与其中，所以处理上要慎之又慎。”
“我明白，张局，之前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对不起，你别放在心上。”方俊起身后，一脸歉意地说道。
“算了，都是为了案子。你手臂的伤呢？怎么样了？”张文芳关心地问道。
“谢张局关心，只是皮外伤，没事。张局，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张文芳微微点了点头，方俊便转身离开了。从他落寞的背影不难看出，虽然他的想法已经被张文芳接受了，但他的内心仍然非常郁闷，他对昨晚的事依旧耿耿于怀，眼看就能抓到杀害妻子的凶手，查出真相了，却眼睁睁地看着凶手被人在自己面前灭了口，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接下来想要破案的难度到底有多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不去安慰一下他吗？”张文芳看着缓缓关上的门，问道。
“算了，还是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宋伟豪轻叹了口气，“我太了解他了，除非林瑶的案子破了，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放下的。”
“那你觉得他刚才的猜测可能性有多大？”张文芳问道。
“你要问我解剖尸体的问题，我张口就来，能和你说上一天一夜，但这破案的事，说实话，我真不如他。所以你问我的意见，我肯定是选择相信他。无论是他的分析能力，还是直觉，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宋伟豪回道。
“如果真被他说中了，那这案子可就复杂了，结果很可能远比之前所看到的情况要糟糕得多。”
张文芳面色凝重地扭头看向了窗外，不知何时，阴沉沉的浓云在天空中聚集，将原本明媚的阳光给遮挡了个严严实实的，阴沉压抑的感觉让她的心情也随之下沉。
离开张文芳的办公室后，方俊觉得心烦意乱，情绪十分低落，他不希望把这样的心情带到工作之中，所以没回办公室，而是开车离开了警局，打算到外面散散心。
可是去哪里呢？他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原本他想去妻子的墓前，但是很快他又犹豫了，他不想以现在这样的情绪和状态去面对“妻子”。
就这样，他也不知到底自己开了多久的车，等他停车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开到了“龙江大桥”下的堤外公园的流浪汉聚集点附近，他坐在车里向外看了看，虽然看不到护坡下的情形，但仅隔这么几天，相信桥下的情形还和之前来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区别。
方俊坐在车上回想起先前来此调查的画面，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随即环顾四周一圈后，便开车离开了，过了两条街，他找到了一间便利店，买了两条烟后，又折返了回去，停好车后，便顺着护坡旁的台阶走了下去。
“老哥，你好啊！还记得我吗？”
在流浪汉聚集点，方俊微笑着上前和先前向他提供过线索，并讨要烟抽的流浪汉打了声招呼。
原本正蹲在地上清点瓶瓶罐罐的流浪汉抬起头，看了眼方俊后，说道：“你不就是之前来找过‘大麻袋’的警官吗？”
“你记性还真不错啊！”
“怎么了？今天又想来找谁啊？”流浪汉低着头继续清点着面前的东西。
“今天我就想来找你。”方俊说道。
流浪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再次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方俊，疑惑道：“找我？”
“是的，找你。”方俊从身后拿出两条烟递了上去，“给你的。”
一见到烟，流浪汉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接着满脸堆笑地起身伸手去接，可随即又收回了手，在衣服上不停地擦着手，虽然衣服也不见得有多干净。反复擦了十几下，直到觉得差不多干净了，这才伸手接过了两条烟。
“真给我啊？”流浪汉兴奋地问道。
“拿着吧！”
流浪汉如获至宝般抱着两条烟，他先是将一条烟小心翼翼地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说是枕头，其实就是用纸皮箱摞起来的类似枕头的物体，接着立刻就拆了另一条，从中取出一包，打开包装，取出一支烟递给方俊：“警官，你也来一支呗！”
“不会，你自己抽吧！”方俊摆了摆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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