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门口一块平坦得场地上,四五个憨态可掬的孩子们穿着棉袍,冻得小脸红彤彤,在堆雪人,打雪仗。
一只大公鸡蓬松着漂亮的尾巴,雄赳赳地带着十几只母鸡咕咕地叫唤着,在雪地里刨着啄食,一只雄壮的藏獒伏在不远处,照看着孩子们,看到陌生人跟着主人来了,警惕地嗅着空气里传递来的气味。
梦幻般的仙境,浪漫的传说,使朗杰心潮澎湃,心里也隐隐约约充满了对美好爱情的向往。
“请喝水。”
进了家,一个姑娘端了水来,先给马三捧到跟前,接着转身,眼光在朗杰的脸上匆匆扫过,同时一双纤细的手从宽阔的衣袖里伸出,一杯冒着白烟的茶水放在朗杰面前的茶几上。
朗杰望着姑娘不由发起呆了。
姑娘的声音低低的,弱弱的,朗杰与其说是听到了,还不如说是似曾相熟地感觉到了。
朗杰觉得她的眼睛仿佛藏着大海星晨,电波流转,顾盼神飞间便会牵动着他的心,随之那一份淡淡的羞怯,很快传染给了他。
朗杰不觉心头一亮,就像一道闪电划过,精神不由为之一振,整个身心陷了进去,心头一热,手心开始冒汗,说声:“谢谢。”
一眼可以望见杯底的漂浮着的晶莹剔透的绿茶,在朗杰眼里,这杯水正如女孩的面庞一般纯净。
朗杰听出自己嗓音中的吃紧,偷偷咽下了一口唾沫,拿起香烟盒,弹出一颗烟,再一次偷眼望了姑娘一眼。
姑娘递过来一盒发了柔的火柴盒,两个人的手,毫无征兆地接触了一下,女孩急忙闪躲,擦着门边,退了出去。
天有点凉,姑娘的衣衫却很单薄,朗杰分明感觉到了姑娘指尖的冰冷,一闪而过的身影让她看起来有些羸弱,朗杰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更加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年,甘草的影子在心里一闪而过,不由地涌出一股男子汉的热浪,产生了一种想要握住这只手的冲动,甚至,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呵护她。
她叫朵拉,是小伙子的尕妹妹。
朵拉个子小巧,身穿一件湖蓝色长袍,乌黑的发辫用彩色的头绳扎起来几个蝴蝶结,头饰并不多,但干净利索。
长相虽然算不上绝色,但是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明亮,也格外灵动,一举一动透着坚韧与温和。
相处了几天,朗杰愈来愈觉得朵拉聪颖,惹人喜爱,还有几分俏皮。
朗杰由不得多看几眼,他觉得她的眼神就像一个花开蝶飞的村庄,很想走进其中;朗杰觉得她的眼神就像星河灿烂的夜空,让人产生仰望探究的冲动。
人和人之间,尤其是青春少年少女间的缘分,往往就是一见面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闪念间,电光流石般擦出来的心灵火花,注定一辈走近,还是远离。
在朵拉走进朗杰心里的刹那间,朵拉也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他是那样的高大,像山一样,男子汉气概十足;
他是那样的温厚,让人觉得他的胸膛就像家一样温暖踏实;他是那样的淳朴善良,让人无端觉得亲切可靠,朵拉愿意把一生,连同生命交给他。
马三作为过来人,对男女间情绪非常敏感,就像有经验的老农,从扑面而来的一丝风的气味,或者从天空中飘过的一片云的颜色中,就能捕捉到雨的信息一般。
他从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眼神,从一个细细碎碎的动作,就能捕捉到年轻人之间蛛丝马迹的好感,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爱意来。
朗杰和朵拉的那点小剧情,当然没逃出大家的视线,他们都想成人之美,尤其是马三,更是抓住机会积极为朗杰牵线搭桥。只是考虑到路途遥远,怕朵拉阿妈阿达舍不得她离开。
没想到两位老人特别开通,他们说:“地方是个死的,人是个活的。小伙子一看就是个好后生,只要两个年轻人相处着合适的话,我们没说的。”
于是,马三义无反顾地做起了媒人,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朗杰家长的代表,说:
“来一次不容易,朵拉的母亲既然同意,就选个好日子订婚吧。”
朗杰想,虽然父母不方便亲自安排人来提亲,但是必要的礼数不能少,他和马三特意跑到就近的集市上,按照当地的风俗买了两包好茶、三瓶酒、一条哈达、两付馍馍作为礼物。
考虑到入乡随俗,又请一同来的伙伴做媒人,送给朵拉母亲一件长衫料子,同时送了一千元的彩礼和四色礼。
朵拉一家欢天喜的,请了家里亲戚朋友,以出嫁女儿的规格,举办了订婚仪式,设宴招待大家,本家各户亲戚、朋友以及左邻右舍送来礼物。
订了婚,朗杰正式成了有媳妇的人了,心里高兴,邀请几个年轻人一起打马来到青海湖玩。
此时青海湖的湖水已经开始结冰,偌大的湖面比脚下的土地高出许多,仿佛悬在半空中似的,就像从天空下凡落在地上一样,天和湖都那样蓝,那样干净,一眼望不到边。
朗杰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湖面,他真想拥抱这大得出奇的青海湖,他兴奋地跑过去,轻轻地走到湖边,用手抚摸着滑溜溜的冰面,恨不得掰一块抱回到他的家乡大红沟。
一连玩了十来天,临别时,朗杰将他脖子上的南红骏马挂件解下来,挂在了朵拉的脖子里,朵拉也将自己亲手缝制的一个漂亮的香囊,放在朗杰宽大的手掌里。
约定好明年天气暖和了,由朵拉的阿哥将妹妹送过来。
朵拉的阿达拿出一束捆扎好的药草,说送给朗杰的阿达泡酒喝。
朗杰第一次看到这种草和虫的结合体,尚不知这种药材的珍贵,只是惊奇那独特的长相,端详了半天。
马三却知道这是药用价值和市场行情极其珍贵的好药材,就像挖出了狗头金一样,惊喜得张大了嘴巴:
“哇,朗杰,这是黄金草!这可是像黄金一样金贵的好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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