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春天了,天气渐渐暖和了,他们准备收购最后一批虫草就歇手,然后去聚宝庄收购黄金。
正要出发,马三却被女业务员的老公打了一顿,一时出不了门,朗杰只好一个人去了青海。
经常给替他们收虫草的供货商麻老六,见到朗杰眼泪巴挠地说,他积压了一批虫草,家里老爹得了不好的病,急用钱,要便宜脱手,求朗杰帮忙。
朗杰粗略地看了一部分,就豪爽地尽着身上和马三一起凑齐的三四万块钱,把货买下,以解他燃眉之急。
返回来后,马三整理虫草时发现不对劲,就一袋袋打开看,看着看着傻眼了,冲着朗杰叫嚷道:
“朗杰,完了,完了!你不长脑子也不睁眼睛吗?你看看,你看看你收回来的东西!”
“假货?”朗杰一听,再细细一看,脑子里“嗡”一声,脸唰一下子白了,两腿一软没了骨头似的跌坐在地。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存了几分善意买回来的虫草,居然是假的!
他们一个袋子一个袋子地打开,只见里面的虫草有的是次品,有的是胶水粘贴在一起的,掰开虫体,居然露出了细细的沙子,甚至还有铅丝。
花了三四万块钱,从里面总共只挑出一小堆大约能卖一万块钱的东西,朗杰越看手脚越发凉,脸色发灰,就像疯了一样,没吃没喝起身跑到了青海,幸亏麻老六没了踪影,否则朗杰真能把他活撕了。
打问了一圈,听人们说,麻老刘还哪来个爹?他的爹在他还没长成人的时候就死了。看来麻老刘压根就没安好心,有计划地哄骗了朗杰。
没办法,朗杰只好从青海返回来了,他满脸沮丧、气愤、疲惫,看起来就像失去水分的茄子,灰溜溜地来到了马三的店里,没想到此时的马三,却是满面春风,正在收拾铺面,等着他回来了一块撤离。
原来,朗杰出去这几天,恰好河北客商田宇又上了门急要货,马三顺手把那批货脱手了。
马三喜滋滋的,谈笑风生,说:“运气好,正好田宇他们几个急着要货,价格也不赖,我就出手了。
不过,黄金草这生意风险大,到此咱们就洗手别干了也够本了。我都收拾利索了,就等你回来们动身走。”
朗杰一听,大吃一惊,问:“三哥,你给田宇他们说清楚没?”
“说清楚能卖掉?麻老六难道给你说清楚了么?”马三满含嘲讽地笑,盯着朗杰的眼睛着说:“真是个瓜娃子!”
“三哥,咱不能这样做,这事不合适,你赶紧把东西追回来。”上当受骗的痛心疾首,以及对骗子的深恶痛绝,朗杰正在经历着,有着切身的体会,也就对上当者具有了深切的同情,心里非常不安。
“阿么了?兄弟,上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当,哥一句责怪你的重话都没说,可是我好不容易把东西卖了,等于给你补了这个天大的窟窿。
你现在说这不腰疼话究竟是啥意思嘛?难道你想让一头老虎把到嘴的肥肉,一囫囵再吐出来不成?”
马三脸板得就像一块钢板,滴水不进。
他觉得让田宇和他一样受到捉弄,这辈子心上就长了刺,再也舒坦不起来了,没法儿做人,没法儿在阳光下生活了。
但是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口袋,发现口袋比脸还光,口袋光了嘴就秃了,腰杆也就挺不起来。
想到这儿,朗杰豁出去了,沉声道:“三哥,黄金草固然值钱,但它怎能比得上天地良心金贵?
人家田宇他们信任咱们,才没有一一验货,我们这样捉弄人家,挣来的钱,我拿着烫手,觉睡不安稳硌得慌哩。”
“这烂事是你惹下的,难道你这会儿又要当好人?当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马三气得红了脸。
朗杰望着马三,一时无语了。
马三说得对,祸是自己闯下的,钱是自己赔掉的,自己不能光想着当好人,让马三承担损失呀。对,自己应该承担起来,但是这会儿,自己又拿什么去承担呢?
朗杰打定主意自己承担损失。
“这次的损失算我一个人的,我用一生的时间来还你,行不行?”朗杰也红了脸。
“你太憨厚了,不适合做生意。当然,这也怪我,两个人的事,这么大的买卖,拿了那么多钱,不该让你一个人出门,现在不是谁承担损失的事,而是怎样弥补损失?”
马三见朗杰恼了,语气就缓和了下来。
其实马三心里懊悔不已,只怪自己不该惹那红颜祸水,晦气的挨了打,把好好的生意做瞎了。
为此让好兄弟与自己失了和气,自己觉得也有点心虚。但是好几万块钱,是自己多年的积蓄,让他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确实下不了这个决心。
“三哥,我也没别的意思,但总觉得人家把咱们当个正经人看待,相信咱们,结果回去一看,上当了。
你说,传出去了,从今以后咱们还哪有资格让别人当人看待呐?”朗杰继续争辩着。
“问题是别人不这么想,如果大家都这么想的话,你就上不了当了。”
马三犹豫了起来,说话和软了许多。
因为他明白朗杰说得在理,也最清楚上当受骗的感觉。
何况,看朗杰那样子,绝对不同意自己这么干。
而且依着朗杰的性子一旦逮住那个骗子麻老六,弄死他的心都有哩,换位思考这让马三不得不心惊胆颤。
问题是这一大笔钱,不让别人上当,就得自己受损失呀!
郎杰见马三的口气有了一点松动,赶紧趁热打铁。
“三哥,别人把路走死,不当人,那是别人的事,而现在如果不把货追回来,我们也变成了那样的骗子,这骗子就成了传染病,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复制下去直到无数个。
我想,到我们这终止吧,我就不信,老天爷不看顾好人。”朗杰坚定地说。
“那,你可要想好了,东西我已经卖掉了,现在怎办?”马三的语气软和了,蔫着头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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