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只是摇了摇头，颤颤巍巍地走向老木头桌旁。
王春花却突然站起，强硬地抓住老人的臂膀：“姥姥，你就听我的吧，和我回去，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妈虐待你呢。”
“这里哪来的人，不会让人看见，我对不起她，没给她好日子过，别人的爹争气，她的爹不争气，我实在是没脸见她。”老人的身子微微发颤。
王春花听的心头一阵酸涩。
“姥姥，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妈她真没怪你，她都没在我们面前说过你坏话。”
老人略微浑浊的眼睛慢慢地亮起，枯瘦的双手抓住王春花的手腕。
“你说真的？英子真的没怪我吗？”
王春花眼睛发酸，莫名的有些想哭：“姥姥，你就信我吧，妈真没怪你。”
她是前段阵子遇到这个被她唤作姥姥的女人。
她没见过姥姥，也不知道姥姥长什么样，只是当时，这个老人一直抓着她的手喊她刘英。
刘英是她母亲的名字，将人送回家后，王春花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她的姥姥。
她搞不懂，姥姥明明还活着，为何妈妈从来没带他们见过。
当时的姥姥比现在还瘦，整个人皮包骨，比乞丐瞧着都要可怜，邋里邋遢的。
王春花看不过去，烧了满满一桶水，帮姥姥清洗了身子，又烧了一些菜。
最近早出晚归也是为了照顾姥姥。
她觉得她妈肯定是不知道姥姥还活着，要是知道。绝对不会任由姥姥自生自灭。
姥姥的眼角挤出一滴泪水，划过她布满皱纹的面颊。
明明才五十多岁，却年迈得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王春花心疼地摸上姥姥的脸颊。
“姥姥，我带你回去，妈肯定是不知道你还活着，她知道绝对不会不管你。”
姥姥反抓住王春花的手，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颊。
“春花啊，你和你妈真的很像，英子啊，妈对不起你，是妈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是妈的错，嫁错了人。”
王春花难受地咬住嘴唇。
她对上姥姥浑浊的眼睛，心脏一颤一颤的。
茅草屋不隔音，所有的悄声细语都被风裹挟着吹到有心偷窥的人耳中。
吴桂英的嘴巴微微张大，很是震惊。
“你们原来有姥姥。”
别说吴桂英震惊，就连王小花此刻也处于懵逼的状态中。
小时候她可是问过妈妈，妈妈说的是姥姥已经死了，既然姥姥死了，那面前的老人是谁？
二姐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王小花坐不住，吴桂英拦不住她，让王小花冲了进去。
“二姐，你别被这个人骗了！妈说了，姥姥早就死了，这人肯定不是姥姥。”
王小花拦在王春花面前，警惕地盯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
王春花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王小花，震惊的瞳孔地震。
“你怎么在这里？”
王小花心虚地回避王春花的视线，指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二姐，妈早就说过姥姥死了，她不可能是姥姥。”
王春花的注意力被王小花带偏。
“可她知道妈的名字，还知道妈小时候的事情。”
“万一她是从哪里偷听来的，你可别被人骗了，妈怎么可能会骗咱？要是姥姥真活着，妈为什么要说她死了？”
王小花还在和王春花对峙，却没有看见旁边头发花白的老人已经掩面哭泣起来，她的身子软在椅子上。
“我就知道英子还没有原谅我，都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把她喊回来，她怨了我一辈子，连我这个妈都不认了。”
老人的哭声让王小花停下和王春花的对峙。
她虽然怀疑面前的老人是骗子，可看着老人瘦弱的身躯，以及空荡荡的衣袖，难免会心生怜悯。
可能是因为老无所依，才想着骗人养她。
他们倒是可以分她一口饭，可她不能拿姥姥到处乱骗。
“老人家，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得我妈的事情，可她告诉我们姥姥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我们的姥姥，你要是想吃饭可以来我们家，我可以把我的饭分给你，但你不能骗人。”王小花认真地说道。
然而面前的老人哭的伤心，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
“英子根本没有原谅我，英子啊，是妈对不起你，妈没有嫁对人，妈要是嫁对了人，也不至于让你过不上好日子，让你只能羡慕别人。”
“当年妈不应该把你喊回来，妈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是妈毁了你的前程！”
老人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摔下去。
还没等王春花和王小花搀扶她，便见她手脚并用地爬向王春花，抬手抓住她的裤腿。
“英子啊，妈对不起你。”
王春花双眸一红，连忙跪下来扶住老人的双手。
“姥姥你别这样，我妹她不懂事，你别听她乱讲，我妈肯定早就原谅了你，您都是有苦衷的。”
王小花吓得捂住嘴，踉跄地后退几步。
吴桂英挪着步子来到王小花身边，压低声音：“我觉得要不把人带回去，要不然你二姐肯定认定她是你们的姥姥。”
老人的身形过于消瘦，没有肉的手背上挂着一层薄皮，骨头分明地透出，伸出去的时候像一只白爪。
才吓了王小花一跳。
她觉得老人很可怜，可妈分明说过姥姥早就死了，她为什么要骗人。
但看二姐偏执的样子，不把人带回去，她怕是会坚定地认为面前的老人就是姥姥。
他们可以给这位老人一口饭吃，但她不能拿姥姥骗人。
“对不起…”
王小花本想学着王春花喊一声姥姥，可那声姥姥到嘴边了却怎么都喊不出声，她干脆不喊。
“可能是我记错了。”她干巴巴的说道。
王春花有些埋怨的看向王小花：“你看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把人伤成这样。”
王春花一边指责王小花，一边将老人扶起来。
王小花心中有苦想要倾诉，但现在这种时候，也只能默默地吞回去自己消化。
还不如找了个情夫，也比姥姥起死回生要好。
二姐也真是的，怎么那么容易被骗。
老人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抬起浑浊的眼眸，细细地打量王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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