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你和英子长得不像。”老人摇了摇头，莫名叹息一声。
王小花听到这话眉头压低，心中窜出一团火气。
“这位婆婆，我是我妈亲生的，我怎么可能和我妈长得不像，您不要乱说了。”
“你问春花，是不是和她爸像一点。”老人半眯眼眸，头缓缓的转向王春花。
王春花的眼睛登时一亮。
“小妹，我就讲她肯定是咱姥姥，要不然她怎么知道你和爸更像一点。”
此话一出，王小花也有些动摇。
要是面前这位婆婆没见过王父王母，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和谁更像一些，难不成她真是她们的姥姥？
她的鼻子像王母，其他大多随了王父，确实让面前这位婆婆说对了。
她一开始以为她在乱说，才会反驳。
王小花开始打量着老人。
这才发觉，她眉眼间竟和王母有几分相似。
那些虚无缥缈的谎言逐渐凝聚成实，让她开始动摇，开始相信。
难不成妈这么多年一直在骗他们，姥姥根本没有死。
既然姥姥没死的话，为什么不把姥姥接过去，让姥姥住在这荒郊野外。
王小花还在思考王母为何这样做时，突然听到老人的一声哀嚎。
她连忙看去。
只见老人扶着膝盖，在王春花的搀扶下缓慢地坐在木制椅子上。
“哎，我这都是早些年落下的老毛病，一到阴雨天膝盖就疼，最近怕是要下雨了。”
一边说着，老人恨铁不成钢地锤向自己的膝盖。
王春花连忙拦住老人的手：“姥姥这些都是小病，咱可以治。”
老人摇了摇头，浑浊的视线落在吴桂英身上，眼底藏着好奇。
“这位是？和英子长得也不像，年龄也对不上。”
吴桂英没想到老人还能关注到她，在王春花愤恨地视线投来时，率先做起了自我介绍。
“您不用在意我，我就是他们的嫂子。”
“你是大牛的媳妇。”老人说道。
“姥姥，你还记得大哥呢。”王春花扯过旁边的薄被子盖在老人的腿上。
老人眼里透着怀念的神色。
“当时啊，大牛还就这么小一个，被我抱在怀里。”
老人的手在空中划过，比出大小。
看她比的那大小，恐怕也就刚出生的婴儿那般大。
“可惜咯，后面没能亲眼见着大牛长大。”
“没事姥姥，你现在回去见他也不迟。”王春花轻轻地拍打着老人的膝盖，她将头贴上去，依靠着老人的大腿。
老人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双眸缓慢地闭上，没多时，一滴有些浑浊的泪水顺着她的眼尾滑落，她轻轻地拍打着王春花的后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句。
“英子啊，英子啊……”
王小花有些动容，抿紧嘴唇。
怪不得二姐会信老人是他们的姥姥，现在她也有些相信了。
可妈为什么要骗他们？姥姥明明还活着。
吴桂英撇了撇嘴，怪她不是王家的人带入不了，而且她总觉得那老婆子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王春花的脸侧紧紧贴着老人的大腿，她深呼吸一口气，强忍下胸腔处涌出的酸涩。
不管妈是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姥姥的存在，她都会养着姥姥。
姥姥是他们的家人，不应该在外受苦。
王春花默默在心中下定决心。
老人迈着蹒跚得步伐，一步一颤，她走的极慢，平整的黄泥地对于她来说也是困难重重。
或许是早年吃了太多苦，到了老年身子濒临散架，很难再像年轻时那般健步如飞，高挥锄头。
甚至需要拄着拐杖，有人搀扶，才能平平稳稳地走在黄泥地上。
王小花看到这一幕眼睛有些发酸发红。
“不是吧？你和她才见了几面，这么深的感情？”吴桂英看向王小花，不明白她哪来的情绪。
可能她天生情感淡薄，也可能她并非王家的人，不懂他们之间的血脉情深。
她无法对一个只存在于言语间的人产生任何感情。
血脉对于她来说不重要，吴大勇，吴母那样的血脉她也不想认。
她不理解王春花对老人的情感，更不理解王小花为何会红了眼。
王春花还可以说成是因为这几日的照顾，照顾出来了感情，可王小花呢。
她和老人才见了几面。
王小花抽了抽鼻子，声音有几分哽咽：“我不是心疼她，我是在想，我老了会不会也这样？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吴桂英扬了扬嘴角，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还行，还挺正常，不过你老了肯定不会像她这样，瞅你这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一年也生不了几次大病，他们那辈就是操劳太多。”
“我总觉得有点虚幻，妈妈明明讲姥姥死了……”王小花抽了抽鼻子，小声嘟囔道。
“你不愿意认就别认，谁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老太婆，你妈都不养她，更不会指望着你养，你二姐不都把摊子接过去了吗？就让她养呗，你没必要想那么多。”
吴桂英的话让王小花醍醐灌顶。
“嫂子，没想到你道理还挺多，你一说我顿时感觉痛快很多。”
“人啊，就别闲的没事给自己找担子往身上压，累的半死还讨不到好，要我讲，管她干什么，你妈都不认的人能是什么好鸟。”
二人落得王春花和老人很多，在后面晃晃荡荡的，讲话也是压低声音，虽然话是这么讲，可也不能叫人听去。
老婆子是没办法拿她们怎么样，可王春花那脾气爆的，她不想多生口舌。
王小花的双手搅在一起，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接下来有大事要发生。
妈都不认的人，带回去真的好吗？
一条不长也不短的路，硬生生让她们走了两个小时。
凉风吹得人脸上直发干，笑也笑不出来。
一来一回那么长时间，自然耽误了上工的时间，吴桂英只得骂骂咧咧的找人替她。
回家的便只剩下王小花和王春花。
王小花在王春花带着老人即将踏入王家大门时，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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