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真要把人带回去吗？可是妈都没…”
王小花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王春花有些凶的眼神吓住，连忙将剩下半句吞了回去，也不敢再说。
“我告诉你，妈肯定是不知道，妈要是知道了不会不养姥姥，就算妈不养，那我来养姥姥！再怎么说姥姥也是咱们的亲人，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流落在外受苦。”
王春花挺了挺胸膛，说得信誓旦旦，她紧抓住老人的手，生怕老人将王小花的话放在心上，伤心。
见王春花的态度如此坚决，王小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抿紧嘴唇，沉默的跟在二人身后。
只是越往深处走，她的心越发的忐忑。
马上接近晌午，正是各家吃饭的时候，王母应该在厨房忙碌。
王春花将人安置在院中，叮嘱王小花照看好老人，随后进了厨房，看架势是准备喊王母。
王小花坐在老人旁边，时不时看向她，很快收回视线，又禁不住好奇再次偷瞄她。
老人眉眼间和王母有几分相似，可又有奇怪之处，瞧着不太和谐。
像又不像。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你姥姥。”老人略微嘶哑的声音响起，那是经过时间沉淀下来的沉厚。
王小花有些忐忑不安的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确定王春花没在那里，听不见二人谈话，才微微点了点头。
“妈妈当初和我讲姥姥死了，所以我一直以为你在骗二姐。”王小花如实说道。
“当年的事是我办得不地道，你妈怨恨我才不认我，可我想，再怎么讲我也是她妈，我想临死前再见她一面，我不指望她赡养我，只要能让我见她一面就好。”
老人的声音嘶哑，带着几分真情流露，她眼眶发红，随着说话，脸上挂下来的肉微微颤动。
岁月在她脸上落下了很重的痕迹。
王小花抿紧嘴唇，心中有几分动容，可她又想起吴桂英在她耳边说的话。
她现在的动容会不会是对妈妈的第二次伤害。
既然妈妈不愿意认姥姥，那肯定是姥姥做了很过分的事。
她当然可以喊她姥姥，也可以认她，可把人带到妈妈面前，对妈妈真的好吗？
王小花有些迷茫，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不知所措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王春花带着王母出来了。
王母起初还不知道王春花把她喊出来为了什么，她本想等做完饭，可王春花非要将她拉出来。
“你这闺女，那么着急干什么？该不会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
“妈，我都多大了，办事有分寸！我这次给你带了一个人回来，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你把谁带回来了？”王母好奇起来。
她实在想不到王春花会把谁带回来。
“妈，等你见了你就知道，你绝对会很惊讶，还会很感谢我。”王春花有些得意地扬起嘴角，已经迫不及待看到王母激动兴奋的表情。
妈妈肯定一直以为姥姥死了，却没想到姥姥根本没死。
见到亲生母亲，妈妈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王母抬起手，在身前围着的围裙上蹭了蹭。
她想着王春花带来的人怎么说都是客人，手油乎乎的去见人不太好。
她垂下脑袋整理衣衫，虽然裹着围裙，但起码瞧着干净些。
王春花推搡的力度逐渐减弱，王母缓慢的抬起头，只见院中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她脸上浮现一抹迷茫。
从记忆中找寻半天，都没有找到面前这位老人的身份。
然而那位老人却在见到王母的瞬间，眼眶的泪水汹涌而出，一颗接着一颗，宛若断了线的珍珠项链。
王春花瞧见老人的泪花，忍不住捂住嘴巴，眼眶微微湿润。
她想妈肯定也很激动。
等她看去，却只在王母脸上看到疑惑的表情。
她有些不满王母的冷漠。
“妈，你怎么不感动啊，她是姥姥啊！”王春花迫不及待的说出事实，希望能在王母脸上看到任何开心，感动的表情。
然而王母却没有像王春花所预料的那样，只见王母身子踉跄，不可思议的压低眉头，上下打量着面前老人，随后她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愤怒。
没错，就是愤怒，王春花没有看错，王小花也没有看错。
王小花心中一咯噔，早知道当时就该拦着王春花。
在这认亲的关键时刻，吴桂英找好替班的人匆忙赶了回来，她没有进入院中，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出所谓的母女相认的场面。
尽管目前看来，情况并不是很妙。
王小花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吴桂英，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自觉认为不应该在此处久待，应该赶紧和二姐撇清关系。
可她又怕二姐不理智，妈也不理智，二人闹起来。
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她不想站在老人旁边，害怕妈以为她是和老人一伙的。
可她又不敢动，气氛实在太尴尬了。
老人就像是看不见王母眼底的愤怒般，踉跄着步子朝她走去。
“英子啊，是我啊英子，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滚开，谁把你带过来的！”王母愤怒的喊道。
她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样子，几乎扯着嗓子用尽全部力气吼道。
王春花抿紧嘴唇：“妈，你怎么能这样吼姥姥？你知道我刚见到姥姥的时候她有多可怜吗？她整个人皮包骨…”
“啪！”
王春花指责的声音被王母的一巴掌打断。
王母的手颤抖，眼底藏着愤怒，没有丝毫悔意。
“你为什么要把她带过来？你怎么能被别人骗？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你们的姥姥早就死了！”
她双目猩红，无所知的咬住下嘴唇，任由铁锈味在口腔中回荡。
王母的身子在颤抖。
王春花更是不可思议地捂住脸侧，似乎没想到王母居然敢打她，就因为她帮她找回了亲生母亲。
“妈，你居然打我，我本以为你说姥姥死了是另有隐情，没想到你居然不认姥姥，姥姥生你养你，她晚年时你却一点职责都不尽，你就不怕你老了我这样对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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