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等秦欢和锅巴走进院子内时，胡忠国的声音更加凄惨。
他的哀嚎让秦欢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都感觉心头一阵难受。
而就在秦欢往里走的过程中，她也发现，这间小院看上去是有些破败不堪，甚至院中的陈设也都是十分破旧的。
可即便这样，小院的整体环境却非常干净，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不过，此时秦欢也顾不上这么多。
她还是得赶紧去看一下胡忠国到底是怎么了。
别是出什么意外了……
来到客厅的时候，秦欢明显感觉屋内的温度升高了不少。
屋子正中央有一个正在燃烧的炭盆，旁边的墙上挂着几串腌制过的兽肉。
这些兽肉看起来还很新鲜，应该刚刚晾晒了一段时间。
秦欢赶紧顺着走廊往里屋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就看到胡忠国正趴在一张不高的床前痛哭不已。
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苍老的女人。
很显然，这位就是胡忠国的母亲了。
联想到出现在的夜傅煜，再看干净整洁的院子，很显然这一切不可能是这位重病在床的老人做的，屋内也没看到其他人。
难道一直都是夜傅煜在照顾这位老人？
想到这里，秦欢将注意力放在了胡忠国母亲的身上。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凹陷的脸颊发青，显然病痛缠身已久。
“已经没气了。”锅巴也第一时间探查了老人的情况，而后给了秦欢，“刚刚察觉到的死气就是这老太太身上的，她应该就拖着一口气，看到胡忠国就咽气了。”
秦欢表情复杂，她看到老人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脸上的表情放松且安详。
她是不留遗憾走的。
屋内回荡着胡忠国哀痛的哭声，秦欢没再靠近，默默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胡忠国的背影。
“娘！！”
胡忠国没注意到身后的秦欢，他沉浸在悲痛中，紧紧地握住老人的手，痛苦不已的仰天大喊道：“娘，都是幺儿不孝，居然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好不容易赶回来，你怎么不给我个尽孝的机会啊？！”
说完后，胡忠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崩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都是幺儿的错！幺儿让您等太久了！！”
秦欢叹了口气。
此时……
就算是说再多的安慰话，胡忠国心里也不会好受半分。
秦欢很清楚，人和人之间是没有什么共情可言的。
所以，她还不如等着胡忠国冷静下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能帮到他吧。
想到这里后，秦欢又叹了口气。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确实是个巨大的遗憾……
虽然他赶上了见母亲，但，也只是最后一面了。
胡忠国悲切的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
一直挺直的背也微微变得苍老了起来。
这一切，都看的秦欢很不是滋味。
即使秦欢已经见惯了生死离别，可死亡和悲哀如此真切的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依旧会被感染到。
就这样，一人跪，一人站。
直到胡忠国已经快要哭干了眼泪、嗓子也嘶哑的不行了的时候，他才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努力的喘了几口气后，才终于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胡忠国努力的喘了几口气，而后从地上踉踉跄跄的起身。
秦欢看到他这幅样子，就赶紧上前去，扶住了胡忠国胳膊肘的同时，缓缓开口道：“您……节哀顺变。”
秦欢心中的所有话，最后都只归于了这四个字。
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去劝说，让胡忠国从这份悲痛中走出来。
这本身就是需要用时间去消化的，单凭她几句话，怎么可能会让胡忠国瞬间忘记所有的痛楚？
秦欢没想过这样，胡忠国也不需要这样。
胡忠国先是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而后有些勉强的回过身子，苦笑着朝着秦欢低了下头：“对不起啊，小姑娘，让你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确实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欢看得出，胡忠国又快要忍不住哭腔了。
她赶紧点了点头，蹙着眉心的说道：“没关系的，胡先生，我能够理解。”
在秦欢的帮助下，胡忠国慢慢的挪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一坐下，他就好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样，轰然的跌倒在了椅子上。
胡忠国将双手撑在膝盖上，捂住脸的同时，低落的开口道：“我的母亲三天前就已经病重了，一直在撑着等我回来……还好，我赶到了。”
“嗯……”
秦欢从背包中抽了几张纸，塞给了胡忠国。
胡忠国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努力的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对秦欢继续道：“就在刚才，我母亲见到了我，也算是了却了心愿，这才走了。可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一暗，低落道：“我要是路上再加快一点速度，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回来了？我真是不孝子……让我母亲熬了这么久！！”
秦欢实在不会安慰人，憋了半天才说道：“不是的，胡先生，你看……”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床上安详的老太太，而后继续对胡忠国说道：“你母亲在离开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这也就能够说明，她没有留下遗憾，这就够了。”
“哎……”
胡忠国用力的叹了口气，深呼吸着，想要将自己的心绪尽可能的平缓下来：“不过，也真是多亏了夜先生帮忙照顾我母亲了，要不然的话，她一个九十七岁的老人，是肯定不可能熬得过这末世的。”
说到这里，胡忠国探头往门口小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对了，夜先生呢？”
“呃……”
秦欢在听到胡忠国说，一直都是夜傅煜照顾的他的母亲的时候，就已经楞住了，一时间也忘了回答胡忠国的话。
虽然刚刚她就有所猜测，但被证实后，她还是有些诧异。
那家伙，真的会这么好心？
胡忠国看着门外小院已然没有了任何人的存在痕迹，秦欢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更加焦急的站起身，看着秦欢追问道：“夜先生不会这就离开了吧？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他表明我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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