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憬然扶稳温凝,看向在场的人,嗓音艰涩:“爷爷,沈叔,一……嫂嫂,对不起,这件事归根结底,错在我,我同意爷爷的处理方式,等哥醒了,我向他道歉之后就回澳洲。”
温凝是真的慌了,一贯优雅的妇人失魂落魄,体面不在,哭得不能自已:“都是妈对不起你,憬然,都是妈对不起你。”
陆憬然拿出手帕给温凝擦脸,“妈,你也应该和哥道歉。”
温凝不说话,沈今懿看着只觉得意兴阑珊。
沈临川感觉到衣角被拉了拉,歪头,就看到自家的小丫头凑过来,眨着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沈今懿一向是有主意的,沈临川拍拍她的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想做什么就做。
她心里一早就有盘算,也不畏惧,只是下意识和亲近的人撒个娇,得到老父亲的支持,果断开口,打断了现场哀哀戚戚的氛围。
“爷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阿姨和憬然的东西,我和哥哥就不收了。”
她一开口,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诧异的表情凝结在温凝脸上。
陆亭松和蔼道:“这是你和徽时应得的,你不要有负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事就该有惩罚。”
沈今懿并不是大度,也不是觉得收他们几个点的股份受之有愧,而是温凝为人太过偏激,堵了陆憬然的路,她难免心生怨怼,眼下一时忍耐,也终有爆发的时候,日后说不定会对陆徽时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母子关系,是温凝的天然保护屏障,这就是无解的命题,她不想陆徽时再被自己的母亲伤害。
另一方面,陆徽时在融达个人持股五十一个点,拥有绝对控股权,就算陆憬然进入集团,对他也构不成威胁。
想必他也不会在乎,而且她知道,他对这个弟弟,始终是爱护的。
陆徽时和她都不缺金钱,她没有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给日后埋下更大的隐患,她退一步,未尝不可。
沈今懿平静地说:“爷爷,您误会了,我不是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陆亭松正色道:“和爷爷说说你的想法。”
沈今懿点点头,拿出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阿姨现在都没有和哥哥道歉认错的意思,我也无法相信她的悔改出自真心。”
“我……”温凝急切地想说什么,沈今懿不想听,干脆截断了:“与其事后弥补,不如从根源上解决。”
来之前,陆亭松怕沈今懿没有分寸把事情闹开,现在看担忧多余了,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妥帖,此时眼底多了一份欣慰和赞赏,“那你说说,想要爷爷怎么处理?”
沈今懿说出自己的想法:“阿姨和憬然持有的股份、基金、不动产等,全部交由第三方介入托管,协议商定,如果以后再次发生今日这样损害哥哥人身安全和利益的事件,那么全部资产无条件转移到哥哥名下,协议终身有效。”
她刚才已经向律师大致了解过,她的设想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实现的。
换言之,这次的事件她可以不追究,但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陆憬然和温凝直接净身出户。
托管介入,她和陆憬然的资金流向和使用情况会被清晰记录和监督。
资金被管控,要再做对陆徽时不利的事情,就没有了最大的金钱助力。
沈今懿继续道:“只要阿姨以后不再犯糊涂,所有的都保持现状不会变,我只是想为哥哥要一份保障。”
她顿了顿,视线移到旁边:“还有憬然,哥哥一直都在支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和他不同,你可以有很多选择。所以,你想继续进修就进修,想进公司就进公司,想继续办俱乐部或者其他的,都可以,看你自己喜欢。”
沈今懿的话,是以陆徽时的立场说的,其中有攻心的意图,但同样情真意切,陆憬然的心脏被猛烈的酸涩袭中,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是我的想法,阿姨,您做选择吧。”
这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监控,和沈今懿预想的一样,温凝别无他法,选了第二种方案。
后续的事宜有专人负责,几人去看过陆徽时,章樾安排陆亭松几人在这边歇下,沈今懿送沈临川下楼。
夜色浓稠,寒风凛凛中,树影像破土而出的妖怪,张牙舞爪。年会后半场的蹦迪趴才开始,声浪混杂着风声传来。
车停在楼前,沈临川叫沈今懿止步,“上去吧,忙了一晚上了,好好休息。”
他是在沪城转机的时候被沈今懿叫来的,一路奔波,沈今懿有些心疼:“爸爸,让您操心了。”
沈临川掐了把她的脸,笑着打趣:“怎么和亲爹客气上了,行了,去休息吧,爸爸该走了。”
年底事务繁忙,耽误不得,沈今懿抱了抱他,有些不舍地说:“爸爸,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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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徽时在第二日的十点醒来,彼时顾燕回正在给他量体温,这一晚上他高热反复了三次,才在凌晨的时候降下去。
他头晕得厉害,撑着痛感明显的身体坐起身,还没回过神,顾燕回就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讲个不停。
“一一守了你一夜,我刚刚叫她去睡了,你是不知道啊,昨晚上她简直是大杀四方。哦,对了,她怕你吃亏,还把你岳父大人也请来了。”
看过体温枪上的数值继续测血压,他的话也没有停,“你小子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这么好的老婆和岳父都给你碰上了,你功德箱转世吧你……”
陆徽时喝了点粥补充体力,进浴室简单冲掉身上的粘腻,出来后,章樾进来汇报。
章特助汇报精练,顾燕回莫名热血沸腾,在一旁添油加醋地渲染,陆徽时被吵得头疼,拼凑出昨晚的全过程。
交代了几句,章樾离开去准备,顾燕回看他没有大碍,急急忙忙回研究所了。
他给沈临川拨了一通电话,“沈叔,我没有处理好家事,让您操心了。”
沈临川那头人声嘈杂,应当是在会议间隙,只听见他爽朗一笑:“还叫沈叔?”
陆徽时站在窗边,幽静的眼底被冬日的暖阳照得微热,喉咙有些发紧,“爸。”
沈临川答应了一声:“空了来家里陪我喝两杯,这次不能让一一兑可乐了啊!”
陆徽时弯了弯唇:“好。”
挂了电话,他去了隔壁房间,昏暗中,女孩的长发像深海水藻般落了满枕。
陆徽时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抱她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醒了,眼睛半睁开,懵懵的,下意识伸手去探他的体温。
陆徽时低头,让她的手够上自己额头,“退烧了,宝贝,睡吧。”
沈今懿安了心,又睡了过去,陆徽时用披肩将她仔细裹好,抱着沉睡的人坐上车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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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温凝抵达七芳斋。
章樾站在包厢门口,见到她后,仍然恭敬地叫了声:“夫人。”
温凝不复以往的荣光,气势矮下来一大截,点点头,走进房间。
陆徽时比她早到几分钟,正在对比两款新出的点心,他尚在病中,脸色微微发白。
温凝在他对面落座,一时间无人开口,母子相对无言。
按沈今懿的喜好,选了更漂亮那一款点心后,陆徽时合上菜单,交给一旁的服务生,叫他装好打包。
服务生离去,房门关合,剩下他们两人,空气挤压于一室,变得沉而重,陆徽时将手边的牛皮信封推到对面。
温凝看了他一眼,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留着艺术家钟情的中长发型,年岁与温凝相当,看着稍显落魄,在一个欧洲小镇,用餐散步被相机从各个角度记录。
看清那人的瞬间,温凝脸色大变,手指颤抖,几乎拿不住手里的东西,她尖声质问:“你……你知道了什么?”
陆徽时看向命门被踩中,心虚到不打自招的人,说出的话不啻于惊雷炸开。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两年前,京市一家私人会所,有人酒后失言,谈起二十余年前,和婚后的陆太太发生的一桩风流韵事,被场上的人悄悄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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