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白府。
玄衣的俊美男子脸色阴沉地踏入屋内,身后的一干侍从皆小心翼翼地不敢出声。白衡坐回椅上,立刻有侍女轻手轻脚地为他倒上一杯茶,然后退去。
他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滚金边的衣袖轻轻拂过桌面,精致华美的绸缎上,一点一点深色的痕迹慢慢濡染开来,伴随着极淡的血腥味。
那是与陆恕己争斗后留下的伤。
但白衡并没有要马上处理的意思,那对黑眸微微眯起,然后,他忽然将手中的茶盏放回了桌上。
“侯爷有何吩咐?”
一旁的心腹毕恭毕敬道。
他们毕竟跟了白衡这么久,对前者的行事极其熟悉,见白衡这副模样,立刻心神领会地前来询问。
白衡似乎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杯子,杯中茶水竟丝毫没有洒出来,淡淡道:“暗卫还在陆恕己那里。”
那双好看的眼眸里露出一点森冷的光,他继续道:“将他给我带回来。”
心腹愣了一下,试探着问:“侯爷,那名暗卫被关了这么久,恐怕已经将事情都吐露出来了……”
白衡微微皱眉。
不慎让暗卫落入陆恕己手中,而且没有及时将人要回来,这的确是他的疏忽。
他和陆恕己如今已可以算作是翻脸,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回人更是不可能。
但是……
白衡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无人证总比有人证强,无论死活,都必须把他给我带回来!”
心腹恭敬地点头,于是准备带人离开。
这时白衡忽然一挥衣袖,又道:“陆恕己今日被我激怒,若是你们行踪也不慎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本侯也与你们同去!”
他面无表情地从座上站起,众心腹都是心中一惊,愕然道:“侯爷,你身上还有伤。”
然而,白衡已经大步流星向前踏出几步,仿若未闻。
众人心中苦笑,侯爷今天心情似乎极其糟糕,行事都不如往常冷静。
果然,是因为牵扯到了那位,真真是侯爷心中的逆鳞。
然后,众人才连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在陆恕己白衡这两位声名赫赫的人物离去后,宋府上下顿时沸腾了起来。
芙蕖阁外,几簇翠绿的林木掩映着一汪碧水。素常清净少人的此处,今日却频频有丫鬟仆从从这儿经过。
此时的阁内,一名儒雅的中年人正负手立于窗前,一脸无奈之色。
“枕朝,这便是今日在松鹤堂中所有的事情经过。”
宋来之总算徐徐讲述完今日发生的种种,头疼地扶额轻叹道。
“……”
在他对面的少女听了这席话,早已愕然得目瞪口呆。
“父亲,你的意思是,今日陆恕己以身份强迫你,要你把我嫁给他?”
宋枕朝轻吸一口气,整理着脑海里的思绪,仍觉得这一切事情令人难以置信。
陆恕己竟会作出这种行为吗?
真是与平日里待她温和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不过,她稍想一下又有些释然,毕竟陆恕己也是掌权的大人物,性格里有狠辣强硬的一面这也并不奇怪。
宋来之点点头,表示此事绝无虚假,不过,他看向宋枕朝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枕朝你可要好好向昌阳侯道谢,若非他前来解围,今日陆恕己恐怕并不会罢休啊。”
宋枕朝正在寻思,忽然听到白衡的名号后,心中微微一惊。
脸颊似隐隐有些发烧,她微微低下头,看似平静异常。
“枕朝明白了,日后定会向昌阳侯道谢,女儿的事情让父亲多操心了,对此女儿感到很惭愧。”
说着,她倒了杯清茶,小心地为宋来之奉上。
宋来之接过茶盏,脸上神情很是欣慰。
今日他承受了太多陆恕己的压力,心里早已有些疲惫,此时听到女儿的安慰之言后,心里倒是宽松了些许。
两人默默无言,气氛一时格外静谧,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有些慌乱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你在吗?”
一名丫鬟焦急地跑到门前大声喊道,竟是空青。
屋里二人都是一怔,宋枕朝急忙问道:“怎么了?”
空青少见地冒冒失失地跑进屋内,一脸急切,张口欲言,然而在看到屋里的宋来之后,忽然噎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
“奴婢见过老爷。”
她脸上的表情似有些尴尬,又有些讪讪地回道,然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宋来之早已皱起眉:“在府中如此大喊大叫,这成何体统?”
见状况不对,宋枕朝急忙问空青道:“你有什么事要说?”
“就是……那个……”
空青支支吾吾半天,终于犹豫地道:“老爷已经知道了……其实就是今天陆公子前来向老爷逼婚,是昌阳侯爷帮忙出手解的围。”
原来是这件事。
宋来之宋枕朝对视一眼,不禁苦笑。
不过还好,没有听到其他坏消息。
宋枕朝心中微松一口气,回道:“我已经知道了。”
空青仍有些尴尬,她匆匆忙忙地跑来向小姐禀告,却没料到老爷早已到此处将事情和小姐说了,她站在原地,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小声道:“这件事已经在府里传遍了。”
闻言,宋来之叹了口气,又开始头疼了起来。
今日这事情闹得太大,府中人尽皆知,就连老夫人似乎也颇有意见,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觉得很是棘手。
宋枕朝也明白此中的难处,不免又对陆恕己白衡二人感到有些无奈,前者闹事,后者虽然跑来解围,却又无形中将事情闹得更大。
她对这二人还真是没脾气了。
思虑再三,宋枕朝问宋来之:“父亲,现在白衡在哪。”
“与我闲聊了几句后便动手回府了,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吧。”
宋来之见她专门问起白衡的行踪,眼神又是一阵意味深长。
然而,宋枕朝心中一跳,此时却是顾不上宋来之的异样眼光了。
白衡可不见得会乖乖地回去。
依照这人的脾性,事后更可能不爽地直接去找陆恕己的麻烦。
再往坏处想,两人此时说不定已经打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心中很是焦急,恨不得此时马上飞出宋府去找白衡,好阻止这两人斗气。
然而,正在她苦恼之时,屋外忽然又传来了敲门声。
“四姑娘在吗?”
一个有些陌生的丫鬟站在门口看着她道:“四小姐,老夫人叫过去。”
那丫鬟又注意到屋内的宋来之,愣了一下后行礼,然后继续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等候。
宋来之看着宋枕朝:“朝儿,我与你一同前去吧。”
后者心中虽有万千不愿,此时也只能顺从,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离开了芙蕖阁,随着丫鬟很快到了宋老夫人的住处。
松鹤堂外,几竿竹子映着黛山蓝天,恬淡怡人。
厅堂中光线明亮,老太太倚在一张黄花梨木的贵妃椅下,逗弄着一旁的一只雀儿,见两人前来,方正回视线。
宋来之行礼后落座,宋枕朝依照规矩行礼后仍立在原地,低头沉默不语,老太太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也不说特地叫她叫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许久之后,她才淡淡地看了宋枕朝一眼道:“今日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你可有什么看法?”
看得出来,老夫人此时心中很是不悦。
宋枕朝心里叹了口气,却仍是恭敬地回道:“能得到陆公子的喜爱,枕朝受宠若惊,同时,也很感谢昌阳侯。枕朝过后一定会专门派人前去向二位致谢。”
“不过,枕朝也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看得很重要,并不愿儿戏处之。此事事关重大,枕朝会与昌阳侯商议一番。”
听着前部分言语,老太太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色才略微缓和了些。
她微微点头,道:“那么既然如此,我就派人替你去请昌阳侯前来,如何?”
宋枕朝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她并不想让宋老夫人替她派人前去请白衡。要知道,她自己派人去请是一码事,老太太派人去请又是一码事,这两者区别很大。
但她此时也无法拒绝,一来不敢违背老夫人的意思,二来,她自己现在也很担心白衡。
宋枕朝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而另一边,白衡等人出了门后,很快便潜进了陆府里。
他与众人悄声无息地来到屋顶上,思虑一番,先派了个人出去探听消息。
半晌后这人便回来禀告:“侯爷,陆恕己正在屋里喝酒,方才好像还对下人发火了。”
白衡的笑容便浮现些许嘲意,但并未言语。
他示意一名心腹前去将陆恕己从房中引开,他们好救出暗卫。
片刻后,陆恕己果然从房中脚步微乱地走了出来。
白衡微微一笑,此时,一名心腹却焦急地赶了回来,正是他派去吸引陆恕己的那位。
只见此人欲言又止:“侯爷,不是我将他引开的,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手上还提着一个葫芦,好像要去喝酒。”
白衡愣了一下,眯起眼睛,“无需管那些,结果都是一样的。”
于是,几人顿时小心地潜入宅子里。
暗卫果然被关押在宅子里的某处暗室内,此时正昏迷不醒,伤势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
依白衡等人的身手,要避开守卫也极其容易,于是顺利地便将暗卫救出。一行人很快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白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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