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也不好叫其他妃子继续干坐着，起身道：“既然贵妃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咱们便改日再来吧，都回去吧。”
众人起身离开，宁妃也先回宫去。
午后，宁妃又过来了，不过这次她是独自一人来的。
彼时安歌还在用午膳，见宁妃来了，招呼道：“宁妃娘娘，吃了吗？一起吃。”
“吃了。”宁妃走到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无奈道，“你如今位分已经比我高，对我无需再如此称呼。”
安歌的筷子顿了一下，道：“我可从未把自己当作那人的妃子。”说罢，她继续吃了起来。
宁妃张了张口，又止住了话头，人家还在吃饭，还是别说什么倒胃口的话了，等她吃完再说吧。
安歌吃着吃着，突然捂着胸口停了片刻，她拧着眉头，似乎很是难受，宁妃见状，连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噎住了？来人！”
安歌赶紧摆手道：“不是，我自己喝点水便可。”
又对着跑进来的宫女道：“没事，你们出去吧。”
宫女又退了出去，宁妃还是不放心，问道：“听闻你前阵子小产，如今是不是身子还没好透？还是去传御医来瞧瞧吧。”
安歌知道自己这就是孕期正常反应，又不能叫宁妃知道，连忙摇头道：“真的不用，且太医隔几日便会过来给我诊脉，我没事的。”
宁妃叹息道：“讳疾忌医可不行。”
安歌冲她笑笑：“真的没事，你放心。”
她也吃不下了，宫女进来将东西收拾完了，她走到宁妃对面坐下，问道：“娘娘今日来寻我所为何事？”
宁妃早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对她道：“我这几日回去好好想了，其实你什么错都没有，皇上宠你也不怪你，你也是被逼无奈，我之前不该对你那般态度。”
安歌惊讶地看着她，旋即淡淡一笑：“无妨，我不会往心里去。”
“其实我很好奇……”宁妃突然压低了声音，往安歌身边凑了凑，问她，“皇上先前在朝堂上说你给他怀过孩子……这事儿是真的吗？你和皇上真的……那啥了吗？”
安歌无奈地看着宁妃，这人好奇心咋这么重，而且这问题叫她怎么回答？和宁妃说实话？那要是传出去，景澜岂不就会有危险？
她也不是不相信宁妃，就觉得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纠结半晌，只好照着殷沐编撰出来的谎话道：“嗯……皇上说的是真的。”
宁妃目光之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良久，道：“好吧，你们从什么时候就……嗯？”
“我夫君离世后。”
宁妃点点头，这样的话，勉强不算不守妇道了吧。
她又道：“你如今与皇上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若说你爱皇上吧，可你对皇上也太不上心了，从不见你主动去寻皇上。若说你不爱吧，你之前怎么又能给皇上怀胎呢？尽管这苦命的孩子没来到世上……”
安歌随口编了个理由：“不爱，先前，是皇上强迫我的，我心里只有我的夫君。”
宁妃一脸震惊，旋即摇摇头叹息道：“唉，没想到皇上对你居然如此疯狂，我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只是你如今不得不开始考虑以后的事了。首要的便是……你这小月子也出了吧？要准备侍寝了吧？”
安歌闻言，低下头良久没有说话。
宁妃瞧她这神色，问道：“你是不是不想侍寝？”
安歌点头：“我自然不想，我对皇上毫无丝毫感情。”
“可他是皇上，你不想又能有什么用呢？”
安歌拧眉道：“和我不爱的男人，别说躺一张床，就是哪儿碰到了，我也觉得恶心。”
宁妃无奈叹了一声，拉过安歌的手，劝道：“你也是成过婚怀过胎儿的人，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你都懂，我便不与你说虚的了，这宫里皇上真心宠爱的没几个，真心喜爱皇上的也没几个，她们都能做得来，你怎么就做不来？”
“听我的，熄了灯都一样，再不济你把他想成景澜就是了。”宁妃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导道，“再说皇上长得也不差，你若是不对他有这么大的偏见，他就算没皇帝这个身份，也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别拿你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凡事顺着皇上，他是你最大的依靠。”
安歌还能说什么呢？宁妃如今还能对她有善意，如此劝导她，她总不能不识好心怼她一通吧。
她只好点头道：“我再看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惹他生气的……我能躲一日是一日。”
宁妃这才放心下来。
说了一下午话，傍晚时分宁妃才离开。走出景阳宫的时候，宁妃才想起来要和安歌商议如何解约后宫开支的事情忘了说了，只好打算明日再过来。
安歌疲惫地躺到床上，盯着床框发呆。
侍寝……是啊，“小月子”这么快就过去了，殷沐会不会安排她侍寝？
也不知景澜那边怎么样了，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殷沐连贵妃之位都给了，总不会一直不碰她吧？
算了，能拖一日是一日吧，好在殷沐大部分时候还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正常情况下上没什么时间来后宫。
她正想着这些麻烦事，突然听见外面尹诺的声音，一声“皇上驾到”吓得安歌立即从床上跳起来，赶紧出去行礼。走到一半发现自己鞋袜还没穿上，又赶紧回来穿鞋。
此时殷沐已经进来了，他看见安歌慌张的模样，不由笑道：“朕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至于如此害怕么？”
安歌穿好鞋子，走到他面前下跪行礼，道：“臣妇见过皇上……”
殷沐的笑僵了僵，伸手扶起她，道：“如今你应当自称臣妾。”
安歌闭口不语，她可叫不出口。
“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你在我面前一向都是你我相称，你继续这么称呼便是了。”
“……多谢皇上。”
“过来。”殷沐牵过她的手，径直将她牵到床上，安歌心里一慌，使劲挣脱自己的手，紧张道：“皇上要做什么？”
殷沐有些无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急色之人么？不过是怕你身子不好累着，所以拉你过来坐下……”
他着实难受，说起来，景澜先是出去打仗，后来又遇到了那样的事，他与安歌相处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而其余的日子，安歌都是在自己身边度过的，怎么说他对于安歌，应该比景澜更熟悉吧？
怎么至今仍然防着她和防贼似的。
殷沐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她越发尖削的下巴，心疼道：“你瘦了许多。”
安歌只点点头应着，实在不知道与他说什么好。
突然，殷沐伸开胳膊轻轻环住安歌的腰，安歌一愣，立即想要推开他，结果殷沐却提前松开了手，道：“身形倒还没怎么瘦，似乎还胖了。”
安歌心惊肉跳，她这可不是胖的，是腹中那个小生命在一点一点的长大。
幸好唐清阮提前教过她怎么找借口回复，而且如今才三个多月，还不怎么太显，可以糊弄过去。
安歌深吸了口气，道：“太医说这是体湿导致的水肿，我已经在吃药了。”
殷沐不曾怀疑：“你身子可好些了？”
安歌摇头：“不怎么好，那药着实厉害，我伤了根本，估计要养很长一阵子。”
殷沐心中愧疚，将她揽入怀中，道：“是我伤了你，对不起，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
安歌挣扎两下没挣脱开，便由他抱着了，只要他不做别的事，抱就抱吧。
过了许久，殷沐突然道：“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安歌一听这话，猛地站起，却没注意到自己此时还靠在殷沐怀中，她的脑袋狠狠撞到殷沐的下巴，殷沐惊呼一声，安歌也疼的捂住自己的脑袋。
就这么对视了良久，殷沐突然笑了起来，揉揉她的脑袋，道：“还疼吗？”
安歌点点头，此时的殷沐确实温柔，可她还是害怕，再开口已经带上了哭腔：“皇上今晚去旁人那儿好不好？我想一个人……”
殷沐笑容慢慢收紧，道：“为什么？”
“我……皇上知道的，我心里该放不下另一个人。”
殷沐面色冰凉：“可我已经给你很长时间了。”
很长时间？
安歌苦笑，她无话可说。
殷沐抬手勾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安歌，你若是有点良心，你就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好，我一而再的纵容你不是为了你越发恃宠生娇。”
安歌猛地打开他的手，瞪着他道：“皇上要我说多少遍？你给的是我要的吗？那都是你按着我强行塞给我的！”
“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我的景澜，要九姑，要世上一切真心对我好的人，就不要你这个混蛋！”安歌止不住红了眼眶，含泪瞪着殷沐。
殷沐无言……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觉得与她稍微近了些，可最后不知为什么越来越远。
沉寂良久，殷沐突然想通了，他起身，道：“行，我再给你时间忘记他，不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你好之为之吧。”
说罢，殷沐扬长而去。
安歌也松了口气，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看来坐以待毙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贞洁不保。
贞洁也就算了，但孩子越来越大，若是殷沐与她亲近，难保不会被发现。
她得主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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