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想错了。殷沐阅人无数,怎么会瞧不出这点小伎俩,她也就能骗骗刘咏絮那样的。人家刘咏絮上她当,大部分还是看在她母亲是他老朋友的面子上。
安歌也觉得可笑,不知道张洛儿哪里来的自信能哄得住殷沐。
殷沐只觉得她哭哭啼啼的格外令人厌恶,吩咐道:“来人,直接乱棍打死!”
张洛儿猛地怔住,连哭都忘了哭。
等侍卫进去押着她往外走,她才意识到今日如果出了这牢门,她真的就没命了!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皇上迷恋安歌,也不会给她活路……
她突然跪下,朝着安歌道:“安……不,贵妃娘娘,你就饶了奴婢吧,看在你我曾在邸报府是同僚的份上,就饶奴婢一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对你做什么了……”
安歌一动不动,神色淡然地看着她。
侍卫使劲拖着张洛儿,她便更紧的抱住安歌的腿,苦苦哀求。
她了解安歌的,她知道这人心软,还不记仇,皇后陷害过她,她都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没道理她就不行的。
她是自己唯一的活路了。
此时,安歌才张口,对皇上道:“皇上,可否暂且留她,我有话要问。”
殷沐点点头,侍卫便松开了她。
张洛儿看有戏,连忙跪的恭恭敬敬的,对安歌道:“贵妃娘娘,您有什么问奴婢?奴婢一定说实话……”
安歌问道:“仓库的火究竟是不是你放的?”
张洛儿本还想反驳,安歌却道:“你不承认,我也有办法查到你无从抵赖,到时候依然会杀了你,你若是说实话,我兴许会考虑放了你。”
张洛儿没敢再骗她:“是,和贵妃娘娘猜的毫无二致,就是我取了黄石,用油浸湿了棉布,塞进送过去的糕点盒中,外头包的和糕点一模一样,所以贵妃娘娘才没有看出来。”
安歌点点头,又问道:“当年绑架西郭,险些将她害死,是不是你的主意?”
张洛儿点头:“是……可不管那次和这次,都没有死人,西郭先生也好好活着,我哥哥也因此付出了代价。此次贵妃娘娘不过也就损失了一批货物,娘娘放过奴婢好不好?奴婢愿意做牛做马偿还!”
安歌轻笑道:“你害我多少次,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不过你说得对,毕竟我至今还好好活着,所以我也不要你的性命了。你哥哥不是被发放到南疆了么,你也跟着去吧。”
张洛儿愣住了,她立即想到了自己很多不能被流放出京的理由,据说流放的犯人,男子还行,只要体力好些,用些银子打点,基本能活着到流放的地点。而女子,几乎没有能活着抵达的,而且就算能活着,也不会清清白白……
不说这个,她体内还有扶风给她下的毒,她如今只能靠扶风给的解药续命,若是真的离宫,她去哪里找解药?
可这些就算说出来,安歌也不见得同情她。
一瞬间,她泪如泉涌,悲戚道:“贵妃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了奴婢吧,您将奴婢发配去浣衣局好不好,奴婢不想去南疆啊……”
她的祈求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安歌的神色一如既往的镇定无波,任由她如何祈求都不为所动。
殷沐的目光定在安歌身上许久,他也开始意识到安歌的不同了。
如今的她,竟能如此杀伐果断,再也没有先前极怒之下刺他三刀却刀刀不忍心刺中要害的心慈手软了。
殷沐见安歌不再开口,又觉得张洛儿的苦恼着实令人烦躁,便吩咐道:“来人,将她发配南疆,立即启程。”
“不……我不要去……”张洛儿望着安歌,时至如今,她依然不敢相信自己这次竟如此彻彻底底地败了……
听不见她的声音之后,安歌冷淡地与殷沐行了一礼,道:“多谢皇上替我做主,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与皇后娘娘越好去与她学刺绣。”
说罢,安歌便要走,殷沐伸出手拉住她,道:“这么久了,还不够么?”
安歌知道他问的是,这么久了,还不够她忘记景澜么?
她觉得可笑,可半晌却笑不出来。
她再如何拖延,也脱不了多久了,索性主动点吧。
而且虎妹也说愿意帮她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运气吧。
安歌垂眸,似有一丝羞赧,道:“十日后,是我生辰,皇上可否再给我几日,到我生辰那日,我再答复。”
殷沐欣喜道:“好。”
她眼中的宠爱是那么深,连虎妹在一旁看了,都觉得利用他对自己的爱来算计他实在是太无情了。
要不是她也和殷沐有血海深仇,她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回到景阳宫,安歌往床上一躺,又开始发呆了。
虎妹也跟着她进来,看安歌双目无神的样子,问道:“你在想什么?”
安歌稍稍回了些神,看向虎妹道:“小虎,我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后悔?真的什么结果都不怕?”
虎妹笑了一声,道:“怕什么,我哥曾经教过我,说富贵险中求。倒是你……说实话,如果皇帝像对你那样对我,我如今一定是要动摇了。”
安歌笑道:“真的?你仇人对你好些,你就感激涕零了?”
虎妹虽觉得这样有些丢人,但还是点点头承认了,道:“以前寨子里唱戏的那个人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要是有个人对我这么好,这么爱我,我肯定下不了手的。”
安歌摇了摇头:“我的情况不一样,我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她倒也不指望虎妹能懂。人只有经历过很多事,才能把自己的心看的清清楚楚,虎妹还太小,所以她容易摇摆不定。
虎妹支着下巴望她,她听得明白,但又搞不懂安歌这样执着是为什么。
她有些期待她们俩商量了许久的那个计策。
也不知到时候,那个男人,是死在她手中,还是也给她许多疼爱,叫她从此放下仇恨,甘愿在这寂寂深宫过一生?
“快点走!磨磨唧唧的,娘的,又被你给拖到天黑!”
负责送张洛儿去南疆的官兵推了一把张洛儿,骂道:“蠢死了,跟猪似的!本来也就是个宫女,还动不动就娇滴滴的,朕当自己是主子?一会儿说累一会儿说脚磨破了,你怎么不托生成公主?奶奶的,什么玩意儿!”
张洛儿咬牙忍着。
他们已经离京两日了,这批要被发放南疆的囚犯里,除了她全都是男的,她脚程不如那些人,很快落了下来,其他官兵为了赶路就先走了,只有这个官兵被留下来看押她,临走前与这个官兵约好到下一个驿站碰头。
她确实是脚磨破了,昨夜休息的时候,脱掉鞋子一看,全都是水泡,就算稍稍休息了一些,也毫无用处,今日就和赤脚走在尖锐的石块上一样,每一步都生疼生疼。
“狗东西!快走!”
官兵气得又踹了她一脚。
他一个人脱队,干粮都在其他人那里,他今日一天就在路边小摊吃了个馒头,还花的是他自己的钱,其他什么都没吃。要是跟大部队,吃的都是队伍里的,自己的钱就可以攒着了。
张洛儿挨了那脚没站稳,踉跄着往前摔倒,她为了保护脸赶紧用手支撑着,手肘却磕在石块上,刺骨的疼。
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估计撑不了多久了,得想办法逃走……
此时身边只有这一个官兵,如果现在不逃走,等和其他人汇合了,就更难逃走了。
张洛儿微微抬头,看见那官兵正气势汹汹地往自己身边走来,腰间的佩剑在月光之下闪着冷光。
在他快走到自己面前时,张洛儿突然跪下,楚楚可怜地道:“大哥,如今天色已晚,我瞧前面又似乎是一片密林,咱们走进去的话难免遇见野兽什么的,方才咱们经过一处破庙,可否先去那儿歇脚,明日再走?”
那官兵骂道:“给你脸了?!老子已经为你耽搁一天了,你还想睡觉?你当你是被流放呢还是送你去南疆游玩?!呸!什么蠢东西,这种话都有脸说!”
张洛儿抬眸望向他,一双眸子楚楚可怜,双肩故意缩在一起,本就宽大的囚服立即垂落了一边。
那官兵愣了愣,他突然发现,在明亮的月色下,张洛儿是那么纯白无瑕,惹人怜爱…… 之前他没发现,因为刚送出来的时候,张洛儿脸还肿着,一点都不好看。这两日消了肿,原本的美貌就露出来了。
那官兵又骂了一句,接着道:“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宫里出来的宫女都长这么好看!”
见那官兵只是惊讶,但并无什么表现,张洛儿跪到他面上,双手抱住他的腿,抬眸盈盈望他:“大哥,你也辛苦了一日,就先睡一觉,大不了明日我走快些。”
他的手在他身上游走,张洛儿明显看得出这人有迟疑,知道找着了突破口,于是继续柔弱地道:“大哥,我实在没办法走了,脚底全都是脓血……咱们就回方才经过的破庙里,妹妹一定好好伺候大哥,好不好?”
官兵听见暗示性这么强的话,顿时色心大起,也不顾什么赶路了,立即点头道:“好!好!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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