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我跟着王二狗马上赶到了王叔家里。
堂屋里，王叔赫然躺在地上。
四肢扭曲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拧过，头颅歪向一边，双眼瞪得浑圆，眼珠子像是随时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的嘴巴大张着，嘴角撕裂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无声地嘶吼。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地板上淌着蜿蜒的暗红色血迹，流成了一个符箓的样式，像是某种仪式留下的痕迹。
我腿一软跪了下去，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喊都喊不出来。
下一刻，我扑到王叔身上，双手抱住他那冰冷僵硬的尸体，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王叔！王叔！”
我哭得嗓子都哑了，可他一动不动，只有那扭曲的四肢在晨光下显得更加骇人。
村里人闻声赶来，站在门口指指点点，有人低声咒骂：“这野崽子果然不详，克死了老江，现在连王老汉都搭进去了！”
村长拄着拐杖走上前，眼神阴冷地看着我：“江凌，你天生就是个祸害，杂种野种，早就该赶出村子！”
我咬着牙没吭声，他们的话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心，可我顾不上这些。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王叔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想起爷爷那本破旧的古书，里面记载过抬尸匠的手艺，尤其是替死之法：
若有人为保命魂而替死，死状必奇，需以裹尸布封魂，再由至亲背尸入墓，方能安魂。
我越想越觉得，王叔的死不是意外，他是为我挡了什么东西。
我狂奔到家，从家里的角落翻出一块麻布，抖开时手都在颤。
这是爷爷教过的裹尸布，不是随便一块布能行，得是麻布浸过朱砂，哪怕现在褪了色，那股淡淡的腥味还在。
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王叔的尸体裹起来。
他的四肢僵硬得像是木头，我得使劲掰才能勉强摆正，每动一下，都能听到骨头“咔咔”的响声，像是在抗拒什么。
裹好后，我咬破手指，在布上滴了几滴血，低声念道：“王叔，你替我担了这劫，我江凌以孝子之名，送你最后一程。”
这是抬尸匠的规矩，血为引，魂为祭。
村里人还在门口指指点点，我没理会，深吸一口气，将王叔的尸体背了起来。
他的身子沉得像是灌了铅，四肢垂下来，冰冷的手臂时不时蹭着我的腰，让我一阵阵地发寒。我刚迈出一步，突然感觉背上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抽搐了一下。
我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想把王叔放下，可就在这时，爷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凌，尸不落地！抬尸匠的规矩，忘了？”
我猛地回头，看到爷爷不知何时站在院子门口，拄着拐杖，墨镜下的脸看不出喜怒。
他一步步走过来，手里的桃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抬尸之人，尸若落地，魂便散了。王叔是为你替命死的，你得把他背进墓地，亲手葬了，才能了结这因果。”
我咬着牙点点头，眼泪混着汗水淌下来，可手却死死抓着裹尸布，不敢松开半分。
背着王叔上山的路，比我想象中还要艰难。
山路崎岖，风从林子里吹过，带出一阵阵低吼般的怪声。
我每迈一步，背上的重量就沉一分，像是王叔的尸体在一点点压进我的骨头里。
天色渐暗，月光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路边的树枝上，乌鸦站成一排，黑漆漆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偶尔发出一声刺耳的“哇——哇——”，像是催命的丧钟。
我低着头，嘴里默念着爷爷教过的送魂咒：“天门闭，地门开，魂归黄泉莫徘徊……”
可越念，心里越慌，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
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
我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轻得像是幻觉，可又近得像是贴着我的耳朵。
我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瞧见。
我咽了口唾沫，继续往前走，可没几步，背上的王叔又动了一下，这次更明显，像是有只手缓缓抬了起来。
我心跳得像是擂鼓，汗毛都立起来了，可爷爷的话在耳边回荡：“尸不落地……”
想到这话，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山路走到一半，我喘着粗气，脚步越来越慢，背上的王叔像是活过来似的，时不时抽动一下，甚至还有一股冷气从他身上渗出来，钻进我的后脖颈。
就在这时，一双冰冷的手毫无预兆地按住了我的肩膀，指甲尖尖地抠进我的皮肉里。
我猛地僵住，头皮一炸，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连喊都喊不出来。那双手不像是活人的，硬得像是枯枝，冷得像是刚从冰窟里捞出来。
我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乌鸦的哀嚎和自己的心跳声。
那双手缓缓收紧，像是要把我拖进身后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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