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赵徽音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赵璟川仍旧在等着门口看。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赵徽音竟然能谨慎到这种地步。
明明她已经赢了，是胜利者，还特意来宗人府来看他，竟然没有炫耀自己是如何胜利的。
他示弱，她表现的比他还可怜。
想到赵徽音临走时勾起的嘴角，赵璟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开始的笑声还低低的，但很快笑声就越来越大，逐渐癫狂。
就在他笑的喘不过气，直接倒在地上的时候，有一道人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一步步走向赵璟川，在距离赵璟川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垂下眼帘看着赵璟川，眼中无悲无喜。
赵璟川还在笑，但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甚至因为笑的时间太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张苍白的脸也在此刻涨红，整个人显得狼狈极了。
他蜷缩在地上猛烈的咳嗽，在终于缓过来之后，慢慢翻转了身体，整个人平摊在了地上，双眼虽然睁的大大的，可是眼中却没有任何神采。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赵璟川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看我有多狼狈吗？现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太子就这样认命了吗？”
温润却又带着些许清冷的声音在屋里响起，瞬间让赵璟川清醒了过来。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赵璟川无声的笑了，“太子？谁是太子？我是废太子！我已经被贬为庶人了！秦睿，你大哥死了，你三弟也死了，秦家就生你这一个独苗苗了，好好活着，苟起来活着，最好是带着你爷爷离开京城，这样秦家也不至于死完了。”
秦睿垂眸看着赵璟川，眼神冰冷又淡漠，“走？自然是不能走的，秦家的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报呢？”
“报仇？”赵璟川嗤笑一声，“靠什么报仇？是靠我这个庶人，还是靠你这个白身？”
“冬已经来了。”秦睿突然道。
赵璟川的眼睛瞪大了一些，“然后呢？你还准备去参加除夕夜宴吗？”
“今年冬天来的早。”秦睿自顾自的说着，“外面雪已经渐渐下的大了。若是这样下下去，会城雪灾，到时候若是有人说，这是废太子蒙冤，老天爷发怒，你觉得皇上会如何？皇上就算是再宠爱赵徽音，也不能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吧？不顺应民意，大燕可不能长久。”
秦睿说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但还是吸引了赵璟川的所有注意力。
赵璟川刚刚还十分空洞的眼神，现在却多了不少的光。
但很快，赵璟川就冷静了下来。
“你还能让老天爷一直下雪吗？”
秦睿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起来，“我不能，但大雪势必成灾。”
听到秦睿这万分坚定的语气，赵璟川总算是来了些兴致，缓缓坐了起来，“你就这么确定？”
“自然。所以，太子殿下，你要按照我说的做吗？”
赵璟川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点了点头，“当然。”
能当太子，能一步步走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能将赵徽音踩在脚下，他什么都愿意做，也什么都能做！
-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车轮碾压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的人有些牙酸。
夜深人静，大雪纷飞，别人都已经陷入了梦乡，但赵徽音却格外的清醒，更没有丝毫睡意。
刚回到长公主府，冬至就撑着伞迎了上来，“长公主，王爷来了。”
“嗯。”
赵徽音应了一声，脚步不停的往寝殿走。
裴寂就站在屋里，身上白色的大氅还没取下。
这件大氅是纯白色的，贴着脖子的地方是一圈长长的狐狸毛。
白色的狐狸毛贴着裴寂的下颌线，将他本就精致的脸，衬的更好看了几分。
“白色真的很衬你。”赵徽音认真道，“这样的你看起来，就像是个风光霁月的世家公子。”
裴寂笑着走了过来，帮赵徽音取下了身上黑色的大氅，“那臣就当殿下这是在夸赞臣了。”
“本就是在夸你。”
脱下了大氅，赵徽音也丝毫不觉得冷。
这屋子里燃着上好的红螺碳，将整个屋子都熏烤的热热的，屋子里还燃着香，又甜又暖。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赵徽音坐下后问。
裴寂在赵徽音的对面坐下，“臣刚做好长公主吩咐的事情，特来回禀。”
“你就不怕本宫已经睡下了？”
“那也不怕，刚好明日一早回禀。”
他说的理所当然。
赵徽音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无声的笑了笑。
大概是时间长了，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说话上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不过，她喜欢。
谁会喜欢一个木头美人？
当然要活色生香才更有趣。
“大雪已经开始下了，以后每日都日都要派人巡查。”赵徽音道。
裴寂神色也认真了起来，“殿下放心，以后每日，臣都会亲自带着人巡查，若真有人家因雪而受灾，一定会尽快救援，尽量减少伤亡，安排住所和施粥。”
“这件事本宫交给了你，是因为本宫相信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不会的。臣一定会做好。”
裴寂说着，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徽音。
他的眼中有好奇，有探究，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对于他不追问这一点，赵徽音表示十分的满意。
“时间不早了，安置吧！”赵徽音说着，就去沐浴，裴寂立即跟上。
这样的天气里，泡泡温泉，总能让身子暖一些。
可等躺上床，赵徽音的手脚却又开始发凉。
就在这时，裴寂凑了过来，直接将她揽入怀中。
即便是在这样的冬日里，裴寂的身上也是火热的，就像是一个暖炉一样，将赵徽音包裹在其中。
赵徽音并没有推开他，在这一刻，享受着他带来的温暖。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并没有做别的，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到赵徽音的呼吸更加平缓了，裴寂这才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赵徽音。
片刻之后，裴寂又闭上了双眼。
他只需要知道，这是他的阿音，就足够了。
别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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