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万福居这边也收到了乔采薇摔伤的消息,谢老夫人紧张地对下人问道:
“怎么样?伤得可重?”
下人回道:“见了些血,不过三奶奶说不打紧,二爷已经帮她上好药了!”
“嗯!是个不矫情的好孩子!”谢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老三成亲那会儿,老三媳妇一直叫唤着要干出一番事业,那时我还很是看不上这野丫头,不想还真叫她当上了女官!反倒是老二媳妇,本以为她出身不错,能帮衬些老二,可沈家却……真是个没福的!”
老太太提到沈家时,眼里半分情感都没有,甚至还有些被拖累的懊恼。
她将手中的燕窝粥放到了一边,蹙眉道:
“老二媳妇这粥熬得,是越来越寡淡了,她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如何能留得住男人的心!”
下人看着那碗粥,犹豫着开口道:
“老夫人……今晚的药膳,不是二奶奶准备的!还有……二奶奶刚刚差了人来,将各房的钥匙还有对牌都送了过来,好像……不打算管家了!”
老夫人惊讶地抬起头,实是没想到沈师师竟敢撂挑子:
“她交了钥匙和对牌?”
一旁的齐氏更是瞪圆了眼睛,把手中的茶杯用力摔在桌子上:
“真是反了天了,沈氏这是要跟我们摆擂台不成?我儿如今被调回京城,前途无量,她如此善妒,我儿若真动了休她的念头,她后悔都来不及!”
谢老夫人也没想到沈师师的目光竟如此短浅,捻着佛珠道:
“难得采薇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她应与采薇好好相处,不然以后这谢家更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罢了,她愿意折腾,就随她去吧,总是要让她明白,她已经没了娘家,若离开谢家,她那泼辣的二婶容不下她的,只有学会乖顺才能在谢家好好过下去!”
正当谢家众人以为沈师师迟早会妥协的时候,她已经让宝珠和琉璃整理好了嫁妆单子。
说是嫁妆,其实父母离世,几乎将沈家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她。
当年父亲见谢家三代人挤着一个三进的小院子,特地买下了谢家旁边的一块地,改成了她的南山苑。
她与谢青辰和离,这些东西当然都要收回,所以才让玉珠去寻了泥瓦匠,要将这院子砌起来。
沈师师吩咐的,宝珠和翠玉都一一照做,只等着谢青辰签了和离书,沈谢两家便再无关系!
这一夜,沈师师竟睡得颇为踏实,也许心里早就对谢家生了怨,一直都在寻理由说服自己好好过下去,才一直将就。
没办法在自欺欺人时,反而看透了一切,也放下了一切!
次日,沈师师很早就起了身,正习惯性地要换上平时常穿的那身素衣,玉珠忙拦住了她。
“小姐,这身衣裳咱们不要了,奴婢给您准备了十样锦的那套衣裙!”
玉珠说的那套衣裙,是她出嫁前,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
因为谢青辰一直不在府中,只要她稍微打扮一下,婆母就会板起一张脸来,好似她不守妇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很可笑,努力变成一个好儿媳、好妻子、好母亲,反而被他们所嫌弃!
“好!就穿这身!”
沈师师点头笑了笑,从今以后,她只需做自己。
琉璃帮沈师师上了一个淡妆,看着铜镜中唇红齿白,艳若桃李的小姐,她都不由有些痴了。
论样貌,她家小姐绝对是这京中一顶一的美人儿,二爷定然是被猪油蒙了心,不喜欢小姐这样明艳端庄的女子,竟愿意跟那不懂规矩的三奶奶勾搭在一起!
帮沈师师梳了个随常云髻,又寻了一支碧玉玲珑簪点缀在她的发间,琉璃才笑着道:
“这才是奴婢的小姐,咱们以后再不为谢家吃半点苦头!”
收拾好后,沈师师让琉璃留下照看院子,带着玉珠出了门。
在二门处等了大半个时辰,却迟迟没有见到谢青辰的人影,沈师师只能叫玉珠去打听一下。
又过了一阵儿,玉珠气喘吁吁地快步走了回来,含怒气道:
“小姐,还等什么!二爷一大早就出了门,听说是跟三奶奶一起离开的!”
沈师师拧紧了眉,谢青辰竟然连随她回沈家说清和离之事都不肯么!?
她厌恶极了与他这般拉扯,可今日是她父亲的忌日,她实在没有时间去寻谢青辰。
“我以为他是个体面的人……是我看错了,我们先回沈家吧,只要他签了和离文书,不与我回沈府也没什么!”
时辰已经不早,沈师师不再耽搁,带着玉珠上了马车。
她父亲离世后,御赐的府宅被朝廷收回,余下的沈家人便搬到了京郊的一处院落。
大多数沈家人都回了信阳老家,现在的沈家,只剩下二叔一房。
二叔与二婶育有两女一子,堂姐已经出嫁,堂弟在外游学,现在家中还有一个小妹。
二叔医术虽然不错,但为人胆小怯懦,名气不显,便弃医学人家做起了生意。
结果被人骗了一大笔银子,沈家也就败落了下去。
与二叔拜祭过爹娘,沈师师才将要与谢青辰和离之事告诉给了他!
和离不是小事,若是要请两府族人商议,二叔是要出面的。
“你要与谢青辰和离?这怎么行!”
她二叔沈瑜还没有开口,一旁的二婶就叫嚷了起来。
沈瑜咧了咧嘴,悄悄拉了拉妻子的衣袖,田氏却回头瞪了沈瑜一眼,恼道:
“你拉我作甚!”
沈师师知晓,小妹还没有出嫁,她若和离,定然会影响小妹的亲事。
对此,她心里是有愧的,大周朝虽然允许女子和离,但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首先受牵连的,就是家人。
二婶不愿意,她也是理解的,想了想开口道:“二婶……我会为小妹多备些嫁妆……”
“说什么嫁妆!你先告诉我们,是不是谢青辰那王八蛋欺负你了?他要是欺负你,只和离怎么行?咱们得找他谢家算账去!”
沈师师一怔,没想到二婶竟不是责怪她,而是要为她撑腰!
心里忽地涌进一丝暖流,怪不得二婶性子如此泼辣,娘亲也未曾与她红过眼。
真正的一家人,是在你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替你着想。
玉珠见终于有人心疼她家小姐了,眼眶也热了起来,竹筒倒豆子般地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讲给了沈瑜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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