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大师初以白衣谒二祖,既受度传法,遂隐于舒州皖公山①,积十余载,时人无有知者。至隋开皇间,有少弥道信者,年方十四,来礼师曰:“愿和尚慈悲,乞与解脱法门②。”师曰:“谁缚汝?”曰:“无人缚。”师曰:“既无人缚,何更求解脱?”信于言下大悟。服劳九载,师屡试以玄微,知其缘熟,乃付以法衣,且授偈云:“华种虽因地,从地种华生。若无人下种,华地尽无生。”授偈毕,复适罗浮山,优游二载,却旋旧址。逾月,士民奔趋,大设檀供,师为四众魔宣心要。讫于法令会大树下,合掌而终,即隋炀帝大业二年也
【注释】①皖公山:又称皖山。在安徽潜山县西北
②法门:佛教指修行者入道的门径,也称佛门
道信大师引颈就刃无惧色道信大师本姓司马,刚出生时就显得与众不同。小时候他仰慕佛教中的空宗,后来继承佛法,从此专心致志,从不卧床,一直坚持了六十年。他住在破头山,信徒非常多。有一天,他前往黄梅参拜弘忍大师,路上遇见一个小孩,这孩子长得十分清奇俊秀,大师见了很感兴趣,便问他:“你姓什么?”小孩回答:“我倒是有姓,但不是平常的姓氏。”大师问:“是什么姓氏呢?”小孩答道:“是佛性。”大师听了又问:“那么你自己没有性情吗?”小孩说:“我性情空寂。”大师于是明白这孩子是继承佛道的传人。便登门拜访他的父母,请求他们让这孩子出家。孩子的父母认为这是天生的缘份,所以毫不犹豫地让他做大师的弟子。大师便将佛家衣钵法义都传授给他。后来,唐朝贞观年间,太宗皇帝很佩服道信大师的盛名与功德,便传旨让大师到京城长安去。大师上书太宗皇帝表示谢绝。这样前后三次,大师竟然坚决不去
皇帝又命令使臣前来对大师说:“如果再不奉旨上京,就带你的人头去。”大师便伸头让他们砍,仍然面不改色。使臣十分惊异,回去以后据实报告给太宗皇帝,皇帝于是赏赐给大师珍宝绸缎,不再勉强大师的意志了。到唐高宗时,有一天,大师忽然对弟子们说:“你们各自护念,以便度化将来。”说完,就端坐在那里逝世了
【原文】大师姓司马氏,生而超异。幼慕空宗,既嗣祖法,摄心无寐,胁不至席者六十年。住破头山,学侣云臻。一日往黄梅,路逢一小儿,骨相奇秀,师异之,问曰:“子何姓?”曰:“姓既有,不是常姓。”师曰:“是何姓?”曰:“是佛性。”师曰:“汝无性耶?”曰:“性空。”故师知是法器,即诣其父母所,乞令出家。父母以宿缘故,殊无难色,遂舍为弟子。师乃以衣法授之。后贞观中,太宗响师道味,诏付京。师上表逊谢,前后三返,竟以疾辞。上复命使曰:“如果不起,即取首级来。”师乃引颈就刃,颜色不变
使异之,回以状闻,帝乃赐珍缯,以遂其志。迄高宗时,一日忽谓门人曰:“汝等各自护念①,流化将来。”言讫端坐而逝
【注释】①护念,佛教术语。保护忆念的意思。即不使外恶侵扰为护,内善得生为念
破灶堕和尚叵测新怪异,善恶旧面皮破灶堕和尚不留自己的姓名,他的言语行为总是不可捉摸。他住有嵩山山坞里,那里有一座庙,十分灵验。因为这庙里有一口灶,远近的人们都来拜祭它,为此烹杀奉献之物非常多。有一天,和尚带着其他僧人走进庙来,他用禅杖敲击灶三下,并说:“咄!这个灶只是泥瓦合成,哪里有什么圣?哪里有什么灵?凭什么为了它烹杀奉献这么多生灵?”说完,又用禅杖敲了灶三下,这口灶被砸塌了,众人便叫他破灶堕和尚。过了片刻,忽然有一位戴着高帽,衣着华美的人投拜在和尚面前。和尚说:“你是什么人?”那个人说:“我是这座庙的灶神,长期以来受因果报应,今天承蒙和尚指明我无生,才得以脱离这里,升归天国。因此特为前来感谢和尚。”和尚说:“这本是你命中注定的,哪里谈得上感谢呢?”灶神再次拜谢后走了。众僧为此问道:“我们这么长时间一直跟随在你身边,都没有得到高明的神授。这口灶得到什么旨意,就如此升天了呢?”和尚说:“我只以为这灶本是泥瓦合成,别的也说不出什么道理。”众人仍旧不能理解。和尚说:“本来就具有的道理,你们还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呢?”众人这才点头称是。和尚又说:“破也破也,堕也堕也。”又有一个僧人问:“什么是修善积德的人?”和尚说:“持枪带甲。”又问:“什么是作恶生灾的人?”和尚说:“修禅入定。”僧人说:“我们智力浅薄,不能完全理解您的话,请师父说得更明白些。”和尚说:“你们问我什么是恶,恶就是不行善。你们问我什么是善,善就是不行恶。”过了好一会儿,和尚又问:“明白了吗?”众人答道:“明白了。”和尚说:“恶人没有善良的心愿,善人没有丑恶的用心。所以说,善恶就象天上的浮云一样,都无法明确地指出它从哪里生,又到哪里灭。”众人听了这一番教诲,都心中大悟。一天,和尚手拿镜子照着自己念道:“镜凹令人瘦,镜凸令人肥。不如打破镜,还我旧面皮。”后来,竟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原文】师不称名氏,言行叵测。隐居嵩岳,山坞有庙甚灵,中唯一灶,远迩祭礼烹杀甚多。师一日领侍僧入庙,以杖敲灶三下云:“咄!此灶只是泥瓦合成,圣从何起?灵从何来?恁么烹杀物命?”言讫又击三下,灶乃倾堕,故遂称破灶堕和尚。须臾,有一人峨冠大带,忽然投拜师前。师曰:“伊是何人?”曰:“我是此庙灶神,久受业报。今蒙师说,无生得脱此处,生在天中。故特来谢。”师曰:“是汝本性,何谢之有?”神再作礼而没。侍众问曰:“某等久侍左右,未蒙明训。灶得何旨,便尔生天?”师曰:“我只道本是泥瓦合成,别也无甚道理。”侍众不会。师曰:“本有之性,为甚不会?”侍众遂礼拜。师曰:“破也破也,堕也堕也。”又僧问:“如何是修善行人?”师曰:“稔枪带甲。”又问:“如何是作恶行人?”师曰:“修禅入定。”僧曰:“某甲浅机,请师直指。”师曰:“汝问我恶,恶不从善:汝问我善,善不从恶。”良久又曰:“会么?”曰:“会。”师曰:“恶人无善念,善人无恶心。所以道,善恶如浮云,俱无起灭处。”其僧从言下大悟。一日,持镜自照,颂曰:“镜凹令人瘦,镜凸令人处肥,不如打破镜,还我旧面皮。”后竟不知所终
慧能大师矢志传妙法,白虹属大乘慧能大师本姓卢,其祖先是范阳人。他的家庭很贫寒,每天靠打柴养家活口。有一天,他背着柴到集市上去卖,听见一个人在诵读金钢经,忽然激发心灵觉悟,于是立志要寻师求佛。他来到韶州,遇见一位名叫无尽藏者的女尼正在诵读涅槃经。慧能大师听了一会儿,随即就讲出了其中的经义。于是女尼拿着经卷让大师辩认生字,大师说:“字我并不认识,但是经义你尽管问我。”女尼说:“你连字都不认识,怎么能理解经义呢?”大师说:“佛祖的奥妙理论,与文字并无关系。”女尼十分惊异,把这件事告诉所有的人,人们都竟相前来观看大师。有一天,大师自言自语道:“我要追求高深佛法,岂能中途而止呢?”第二天,他便出门云游。他来到昌乐西山石室,遇见了智远禅师,智远告诉他去黄梅参拜弘忍祖师,大师便前往。弘忍祖师见到他,没有说话,却看中了他,把佛家法衣经义都传授给他,让他牢记在心中。仪凤元年时,大师到了南海,遇见印宗禅师在法性寺讲经,大师也站在殿前廊下听讲。到了夜里,风吹动庙里的幡旗,有两个僧人对此议论,一个说是风动,一个说是幡动,彼此争执不下,却都没有说出道理来。大师忍不住说道:“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二位的心在动罢了。”印宗禅师听了这番见解不禁十分惊奇,请大师来到房中,向大师行弟子之礼,并对众人说:“我本来是没有修成真法的凡人,今天才算遇到了肉身菩萨。”他请慧能大师出示所传佛家法衣,让自己的所有弟子信徒都来瞻仰参拜。第二年二月,韶州刺史韦据请慧能大师到大梵寺讲经。弟子把他所讲教义记录下来,奉为经典,盛行于世。后来,大师返回曹溪,传授佛法,度化学者弟子不下千人。唐中宗神龙元年时,中宗派遣内侍薛简骑马前来宣诏迎请大师到京城去。大师上书皇帝表示辞谢。薛简说:“我回到朝廷后,皇上肯定要问我此行有什么收获,因此请大师指示要旨,怎样才能明白佛道。”大师说:“道无明暗,明暗也就是代谢之意,明明无尽,也就是有尽,二者相对而言罢了。”薛简说:“明代表着智慧,暗代表着烦恼。如果不用智慧照破烦恼,生死轮回靠什么才能超脱呢?”大师说:“以智慧照烦恼,这并不是高明的方法,只是小孩子或者动物的水平。真正超凡大悟的智者都不是这样。”薛简说:“那么什么是真正高明的见解呢?”大师说:“明与不明,其性质并无两样,并无两样的性质,就是实在之性。所谓实在之性是什么呢?它处在凡愚之中并不会消失,处在圣贤之中也不会增加;它处在烦恼之中并不会混乱,处在禅定之中也不会沉寂。它不断不常,不来不去,不在中间,不在内外,不生不灭,贯穿涵盖一切诸法的理论之中,常存不变,这就是道。”薛简听完,豁然大悟。回到朝廷去把大师的话奏明皇帝,皇帝赐给大师珍珠袈裟和绢钵等物品
大师讲经说法,普度众生四十余年。有一天,大师对弟子们说:“我想返回新州,你们赶快准备船只。”众人都难过地恳求大师再少住一段时间,大师说:“佛家出世,好比返本归真,有来必有去,这道理是很自然的。”说完,就动身前往新州了。后来大师逝世时,国恩沐浴,端坐而归,当时异香袭人,白虹接地,这时是先天二年
【原文】师姓卢,其先范阳人。家甚贫窭,师樵采自给。一日,负薪入市中,闻客读金刚经,遂悚然感悟,矢志寻师。至韶州,遇女尼无尽藏者诵涅槃经,师暂听,随即为解说其义。尼乃执卷问字,师曰:“字即不识,义即请问。”尼曰:“字尚不识,安能会义?”师曰:“诸佛妙理,非关文字。”尼大异之,遍告居人,竟来瞻礼。一日,师自念曰:“我求大法,岂可中道而止。”明日遂行,行昌乐西山石室,遇智远禅师,指示参谒黄梅。师竟往焉。忍大师一见,默而识之,授以衣法,令隐于怀。至仪凤元年,届南海,遇印宗禅师讲经于法性寺。师止廊庑听受。入夜,风飏刹幡,二僧对论,一云风动,一云幡动,往复酬答,未曾契理。师不觉言曰:“风幡非动,动自心耳”
印宗悚然异之,邀师入室,执弟子礼,乃告四众曰:“印宗具足凡夫,今遇肉身菩萨。”因请出所传信衣,悉令瞻拜。明年二月,韶州刺史韦据请于大梵寺转妙法轮,门人纪录,目为坛经,盛行于世。后返曹溪,雨大法,雨学者不下千数。中宗神龙元年,遣内侍薛简驰诏迎请,师上表辞谢。薛简曰:“弟子回朝,主上必问,愿慈悲指示心要,如何明道。”师曰:“道无明暗,明暗亦是代谢之意。明明无尽,亦是有尽。相侍立名。”简曰:“明喻智慧,暗况烦恼。倘不以智慧照破烦恼,无始生死,凭何出离?”师曰:“以智慧照烦恼,此是二乘小儿羊鹿等智。上智大根悉不如是。”简曰:“如何是大乘见解?”师曰:“明与无明,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实性。性者,处凡愚而不减,在贤圣而不增。住烦恼而不乱,居禅定而不寂。不断不常,不来不去。不在中间,不在内外。不生不灭,性相如如。常住不迁,名之曰道。”简豁然大悟,归阙表奏师语,如赐摩纳袈裟绢钵等物。师说法利生经四十余载。一日,谓门人曰:“吾欲返新州,宜速理舟楫。”大众哀请,乞师少住
师曰:“诸佛出世,犹示涅槃。有来必去,理亦自然。”言讫,往新州。国恩沐浴,跏趺而化,异香袭人,白虹属地,时先天二年也
法融禅师百鸟衔花盛,桐叶凋零哀法融禅师本姓韦,十九岁就学习通晓经典史书,在古奥典籍中披阅寻觅,掌握了很多深妙的玄理。有一天,他慨叹道:“学会儒家与道家的典籍,还不能认识和理解世界,看来要想明白世事,只有了解佛教的智慧出世思想。”于是他剃度出家,投师修习佛教。他进入牛头山,来到北岩石室中修行,这时出现百鸟衔花的奇妙景观。唐贞观年间,禅宗四祖道信大师从远处观察星象,知道牛头山中有奇异之人,于是前去寻访。来到山中,发现禅师端坐在石头上,什么也不理会。道信大师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禅师说:“观心。”大师又问:“观是什么人?心是什么物?”禅师无法回答,于是起身施礼。道信大师为此在山后一座小庙中住下,每天早晚给禅师传授佛教精义。后来,道信大师返回双峰山终老天年。禅师从此声誉日益提高。他的徒弟众多,以致缺少口粮。禅师于是亲自前往丹阳缘化。他到离山八十里的地方,背回一石八斗米,早出晚归,以此供应三百位僧人吃饭。有一天,禅师在建初寺讲般若经,听者云集,山岳都为之震动。后来,禅师在建初寺中逝世,百鸟哀鸣不已。寺前四株大桐树,忽然在仲夏时节调零。这时是唐朝显庆二年
【原文】师姓韦氏,十九学通经史,寻阅大典,晓达真空。一日,叹曰:“儒道世典,非究竟法。般若真观,出世舟航。”遂投师落发,入牛头山北岩石室中止焉,时有百鸟衔花之异。唐贞观中,四祖遥观星气,知此山有奇异之人,遂往寻访。见师端坐石上,曾无所顾。祖问曰:“在此何为?”师曰:“观心。”祖曰:“观是何人?心是何物?”师无对,便起作礼。祖亦因止山后一小庵中,朝夕以法要授之。后祖复返双峰山终老。师自此法席日盛。徒众乏粮,师亲诣丹阳缘化。去山八十里,躬负米一石八斗,朝出暮还,供僧三百。一日,讲般若经于建初寺,听者云集,山岳为之震动。后终于寺中,百鸟哀号不止,寺前四大桐树,仲夏忽尔凋落。时显庆二年也
神赞禅师拊灵光好佛,体无声三昧古灵神赞禅师本姓陈。他出生时就相貌奇特,头顶骨格外高耸,声音宛若洪钟。小时候他进大中寺听习佛教,曾经认为白费很多辛苦,却得不到佛法要旨,因此离开大中寺,外出寻师求法。后来他遇到了百丈大师,受到教化而觉悟,这才返回大中寺安心修行。他的师父问他:“你在外面寻师求法数年,取得哪些成功?”他说:“并没取得什么成功。”于是寺里让他干些粗活。有一天,他的师父洗澡,让他帮忙搓背。他拍着师父的脊背说:“好一座佛殿,可惜佛不灵验。”师父回过头来盯着他,他继续说:“佛虽然不灵验,却会放光。”又有一天,他的师父坐在窗前看经卷,一只苍蝇扑在窗上,想从窗纸钻出去。他便说道:“世界如此空阔,你不肯出去,倒在这里钻故纸。”他的师父闻言,放下经卷说:“你在外边遇见过什么人,怎么说话这么怪异?”他说:“我承蒙百丈大师指引到此暂歇,现在只是想报答他的恩德罢了。”于是他站在高处唱起赞颂百丈大师的歌:“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无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他的师父听罢感到有所觉悟。古灵神赞禅师后来住在古灵,收徒讲经历时数年。临近辞世时,他声如钟声般对徒弟们说:“你们这些人还认识无声三昧吗?”众人说:“不认识。”禅师道:“你们不要想其他的事情,潜心静听。”于是众人都侧耳静听,禅师却在此时安然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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