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程子玥的话，古琦非但没有高兴，反而露出一种像要哭出来的表情：“你别骗我了。”
这是真的，他真的喜欢你。
原本程子玥还不是那么笃定，可自从见过陆寅笙一面之后，又听祁珩说了那句话，她就明白了。
陆寅笙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慢慢喜欢上了古琦，可偏偏他不自知，因为对方是前女友的妹妹而有所迟疑。
到现在，若再迟疑下去，古琦就要嫁给别人了！
“我别怕，我带你去见陆寅笙，让他亲口告诉你，他喜欢你，好不好？”程子玥紧握着她的手，古琦表情淡然，呼吸清浅，好像下一秒就会离她远去。
听闻程子玥的话，呼吸一滞，有一瞬间燃起欢喜。
这么久了，每天看着医院里的管子和白墙，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生气。难得出来一次，。每次看见程子玥，都能感受到她的蜕变。
陆寅笙也终于要结婚了，结婚对象不是她，她却觉得无比庆幸，姐姐，你看见了吗？当初那个发誓非你不娶的陆寅笙，终于也要结婚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古琦有些费力地抬起头。
因为化疗，她成日躺在床上，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痒得发痛。
程子玥看着她的脸，心里再度生出无力的感觉。
被注射毒品的人为什么不是她？她是正常人，染上毒瘾了还能戒掉，可古琦呢？
就因为那一点点剂量，她就得嫁给她不喜欢的人，被迫提前结束这短暂的一生吗？
“古琦……”
“我不会去见他的。”古琦表现得非常淡然，“他喜欢我，不喜欢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而不是累赘。”
程子玥一时语塞：“你怎么会是累赘……”
可她心知肚明，古家虽然有点钱，但绝不能与陆家这种庞然大物相提并论。她的化疗费用不高，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笔巨额消费。
古家是她的娘家，愿意为她出这笔钱，供养她，可陆家呢？
“别说陆家愿不愿意养我，就算愿意，我也不能去。”古琦苦笑，“子玥，你明白吗？”
如果陆寅笙知道了真相，非但不会娶陈家小姐，甚至在古琦剩下的日子里始终陪伴在她身边，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她需要这些怜悯吗？
“我知道了。”程子玥沉默地扶着她，走出咖啡厅的大门。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行人神色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追逐的事情。
偶尔有人看她们一眼，眼里划过惊艳。
古琦轻叹一声：“有时候，我真想和你换一种人生，可一想到你爱祁珩爱得那么苦，又不想换了。”
被心爱的人误会，打入牢狱，差点死掉。
出来之后，又再度面临折磨。
她自认为了追陆寅笙，已经吃了不少苦头，可堂堂程家大小姐一夕之间失去一切，从头再来，难道就比她的少吗？
“也许你已经成功了。”程子玥说，“再试试吧，不是正在化疗吗？医生会有办法的，国内不行，我们就去国外，我陪着你，十年，二十年。”
古琦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浪费时间罢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陆氏近来不知为何，接连撤了古家好几个大单子，虽然每一件的数目都不大，可合在一起，不容小觑。
她也曾想过程子玥说的另一种可能，医院后门的那个吻，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可又能如何呢？
终究是回不去了。
程子玥没有再说话，或许她已经明白了，连她都放弃了。
能在生命弥留之际，和最好的朋友一起，静静地看这座生养自己的城市，也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幸事。
她知足了。
“子玥。”古琦忽然唤道，“替我设计一件婚纱吧。”
她的声音飘忽如云絮，谁能想到这个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女人，竟然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疾病和癌症折磨了三个月。
程子玥的工资是与所接的单子的提成挂钩的，这一点，她知道，古琦更是清楚。
所以，她强撑着病痛离开医院，来这里见她，只是为了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为好朋友做力所能及的最后一件事。
眼眶有些湿润，程子玥竟无语凝噎。
好半晌，才淡淡答了句“好”。
无论她要什么样的婚纱，她都得尽她所能设计出来。
因为这是古琦最后的心愿。
送完古琦回医院之后，程子玥去了趟公司，完成接单手续。
离开冷秋云的办公室时，她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未免有些不妥，毕竟也是曾经的同事，甚至是一心想护着的小姑娘--Linda咬着唇，柔柔地唤住她，“程姐。”
程子玥停下脚步，淡淡地“嗯”了一声。
Linda穿着职业套裙，画的是淡妆，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沐总和Ella的相继离职让她的地位节节攀升，现在已经是冷秋云之下的第一人。
虽然不熟悉职场规则，但她不蠢。
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又何尝需要她的庇护。
“你的病好了？”Linda笑容灿烂，没有丝毫拘谨，“你是不是换了手机号？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出院这么久，一直忘了请你吃饭。”
“不必了。”程子玥的声音淡淡，“还有别的事吗？”
Linda垂下眼，眼底隐隐有水光流动，看起来楚楚可怜，“程姐，你是不是在怨我？那天晚上，如果我听你的话，早点打电话给林少就好了，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话里的意思模棱两可，程子玥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但一想，毕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因为自己被牵连进那样恶劣的潜规则里，若不是林俊风及时出现，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说起林俊风，自从那晚的交易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没事，看你现在过得也不错，饭就不必请了。”程子玥微微颔首，“以后我不会常来公司，但还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离开，一路目不斜视，自然也不有看见拐角处的白色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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