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封正的说法由来已久,有册封正名之意。谢易礼实乃天降福缘经此幸事之后,自然是将生意打理得红红火火。这人嘛,一旦遇见过罕见之事,便会对此类事物格外关注。
起初,登门叙事者挤破了脑壳,也要进得门去,就是为了那五贯铜钱,若是将故事添加些神秘色彩,更是会多得了些好处。这一来二去的类似故事听得多了,自然也就懂得了怎么分辨。言之有物者少之又少,煞有其事而滥竽充数之人却是比比皆是。谢老爷近些年有些腻了,便少有人再上门凑数。现下听二弟说有奇事,谢老爷也是暂且听之罢了。谢老爷常年花费巨资收集奇闻异事所引起的骚乱,至今还有人记得。
“大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不信呐。”谢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一路上吃了好多的风沙,半杯凉茶也无甚大用,因此声音都显得有些沙哑。
“咳。刘三儿,来给二哥上碗白豆蔻熟水。”谢易礼对他的开场白不置可否。
“大哥,你先听我讲。”谢二的话音未落,就见仆人端着茶托走进们来,他伸手接过一碗放在桌上,“这劳什子黑汤看着就苦,咱可不爱没事儿找苦吃,刘三儿你去拿些蜜浆来。”
待被唤作刘三儿的仆人出了门去,谢易礼方才说道:“就你不识货,这可是安娘娘吃的熟水,旁人连见都没见的珍品。”
“瞧把你能的,娘娘吃的东西还能让咱们看见。”谢二不信他的说辞,权当作是他吹牛。
“我也不跟你嗦,趁热喝了它,自有好处。”谢易礼不愿再跟他扯皮。
“行。就听大哥的。”谢二拗不过他,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嘿,没那么苦嘛。”
“莫要废话,你先把事情讲了。”
这时,出去取蜜浆的刘三进入厅内,抬头眼见桌上两碗已空,便自觉退出门外,用手将门掩上。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谢二平日里也爱听人说书,自然是学的有模有样,“霎时,天地为之变色,一道黑色影子从天而降,落入那太白湖中,顿时震起了滔天水浪铺天蔽日地向那湖岸拍去……”
“哦?”谢易礼刚听见黑色影子,便竖起了耳朵,后来听他越说越邪乎,越讲越不靠谱,什么滔天水浪,什么铺天蔽日都来了,便问道:“那究竟是何物?”
“哥哥你可听好了,那是一条五丈有余的龙!一条真龙!”谢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那龙巨鳞长须,腹白背青,背上有鳍,头上耸起老高的双角,简直跟画里看的如出一辙。”
“此话当真?”谢易礼一脸震惊,而后问道:“你可曾亲眼见到?”
“呃,这倒是没有。我是听布纺掌柜说的,他可是亲眼见了的。”谢二倒也实诚,将掌柜的原话复述给他,“隔着好几里都能闻到腥味,等他赶到湖边的时候,已经有许多百姓围观了,十多张席子盖着它的身体,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是出气多,进气少呐。”
“不一会儿呐,官府的人就来了,官差们起先是不敢上前,百姓们见如此,就自发的挑起湖水,浇湿了龙的身体。毕竟有句老话嘛,风从虎,云从龙,想来龙也是要吃水的。”听谢二的语气,是对此事深信不疑。
“后来如何?”谢易礼皱着眉头,连忙追问道。
“后来嘛,过了一夜,龙就不见了。”谢二抿了抿嘴。
“就这样完了?”谢易礼有些失望。
“对了,龙走之后啊,它卧的那块地,留下了好长一条沟,我还去那看了土沟,确实够长的,也够宽的。”谢二在脑中回忆着,补上一句,“太白湖旁还起了台子,好多人在那祭拜,我也上了几炷香,保佑咱们商会越办越好呐。”
“嗯。你倒是有心。”谢易礼回道。
谢二见他态度冷淡,方问道:“大哥莫不是不信?”。
“呵”谢易礼淡淡一笑,“姑且信之罢,毕竟你都说官府也去了。”
“是咯。我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听好多人谈论这事呢。”
“你可曾听闻,此龙是何种颜色之身,是何色眼珠子?”谢易礼终于问出心中所想。
“身上是黑色的,至于眼珠子嘛……”谢二沉吟片刻,“又说朱红色的,也有说黑色的。”
“嗯……”谢易礼又于他闲聊了几句,方才送他出门。他没有再回正厅,这次是去了书房,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十年来,他听到的传说故事不少,多与妖魔鬼怪相关,表面上听得是神乎其神,其实却是经不起推敲的胡编。他关心的,在乎的是与蛟,与龙相关的信息,这么多年来,这才是第二次听到。
二十三年前的一桩旧事,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条快化蛟的“蛇”。
黑色的长身。
泛红色的双眼。
摄人的威压。
“应该是他。”
“就是他。”
“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有蛟龙做恶,当年封正他之名,我没有做错。”
“他又为何从天空坠落?是受伤了?还是……”
谢易礼渐渐陷入了沉思。他这么多年来做起生意是顺风顺水,要风要雨唾手可得,他相信,这是与当年的善行有关。
九月初十的夜晚,谢老爷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过了晚饭的时间也不见他唤人,家里的仆人们有些着急了。平日里张灯结彩的谢家,今日却显得有些冷清,与两旁院落里的灯火通明形成明显的对比。
此时,有一书童打扮之人路过谢家,再往前走了五十步便停下了脚步,左右张望了一番,方才登台敲门,可以看的出来他很紧张,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只见他匆匆塞给门内人一封书信便急忙离去。
“娘子,刚刚那敲门的书童,好生奇怪吖。”
“怎么了?”
“送来了一封信,也不说是谁送的。喏,娘子你看。”
娘子接过书信拆开,先看向信尾,印入眼帘的便是《青玉案》三字,待往下看,又出现重阳夜伴凤还巢。
“哇。这是写给我的么?”凤是她认得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字。
“喏。你说是写给你的,就是你的呗。”娘子笑着把信交给凤儿。
凤儿拿着信看了许久,又还与娘子,“娘子,我看不懂,你跟我讲讲,这诗是情诗吗?”
“这是词啦,笨凤儿。”周惜惜再次接过信来,“至于是不是情话儿词,我不告诉你。”
周惜惜将信装进怀里,一路小跑地回到了闺房,只听得背后凤儿的追喊声越来越近。
“他……他字写的真难看。”周惜惜再次展开信笺,“哼!昨日说我……发育的好……今天就……休想让我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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