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安，你还要再害我一次？”
苏晚吟再次醒来时已不在猎场，程时安利用自己的身份将她装在运送猎物的箱子里带了出来。
房间只燃着一盏壁灯，靠墙的位置摆着比寻常人家要长很多的百宝格，虽然空无一物，但苏晚吟觉得隐约在哪见过。
程时安坐在灯下，昏黄的烛光映着他执著又凄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害？”他哑声苦笑，“晚吟，这辈子我除了曾经没有回应过你的感情，哪里伤害过你。”
“你一醒来就这般质问我，可知我也会心痛。”
他捂着胸口，拧眉看着苏晚吟，期待得到她的怜悯，又害怕看见她对自己连怜悯都没了。
苏晚吟四肢被绑，绳子外头还裹了一层柔软的锦缎，只要她不使劲挣扎，就不会留下痕迹。
“程世子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将我丢在郊外，害我被两个流民抓走险些丧命。”
“去年七巧节，长街发生混乱，你也是将我丢在人群里，转身去找苏照意···”
“上次在茶馆，我好心给蒋蓉留一条活路，可你又是怎么待我的？”
苏晚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程时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松开我！”
程时安不怒反笑，突然倾身靠过来与她四目相对，苏晚吟呼吸一窒，“你、你···”
程时安笑得五官都扭曲了，痴痴盯着她，用手指一点一点勾勒她的眉目，这点触碰已经让苏晚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侧首想躲，被捏着下巴强迫面对他。
“你从前对我百依百顺的时候我觉得厌烦，你现在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却着了魔似的想你。每天，每时、每刻···”
“可耳边听到的全是你和裴明奕的事。”
“明明他也不是真心对你，为什么你就能死心塌地跟着他！”
程时安骤然拔高音量，苏晚吟吓得一哆嗦，挣扎得更厉害了，很快绳子外头那层软布就卷起来，和绳子一同勒得她难受。
“程时安，你别发疯了！你是想让整个侯府都给你陪葬吗？”她试图用侯府唤醒他的理智。
然而程时安在亲手喂蒋蓉喝下落胎药时就疯了。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了，也想你想疯了。”他突然拥住苏晚吟，眼神里充满难过，声音也哀伤极了，“我真想一切都能重来一次。”
苏晚吟红着眼，“那我一定一开始就不顾一切杀了你这疯子。”
程时安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人连血带肉揉进身体里去，“哈哈哈，你看你还是爱我的。”
“你骗了所有人，但骗不了我。”
“爱到极致才是恨。”
“晚吟，承认吧，你最爱的是我。”
苏晚吟心里咯噔一下，她确定这个人疯了。
见她不再挣扎反驳，程时安浑身都染上了莫名的欢喜，在苏晚吟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吻了她的脸。
像刀子活生生割了皮肉似的，令她胆战心惊。
程时安的神色变得温柔满足，揉了揉她的脸，安抚似的说道，“别怕。我以后会好好爱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放了我。”苏晚吟的声音有些颤。
他脸色一变，“除了这个。”
苏晚吟闭上眼，不看他，也不再与他说话。
“我会把你藏起来，藏一辈子。你只属于我，你也只能喜欢我。”
苏晚吟分不清白天黑夜，头顶偶尔能听到像是行人的说话声，便确定是白日。而程时安出现的时候就是夜晚。
她开始不吃不喝得熬，程时安说尽各种好话，怎么劝都没用，他把心一横就用嘴喂苏晚吟，但每次她都要呕上半天。
程时安怒极，又想对她做那日在茶馆没做成的事，结果被苏晚吟有气无力骂了句，“畜生。”
他便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所求的是她能像从前那样喜欢自己，而不是活生生将她折磨成这样。
他怕苏晚吟更恨自己。
最终，程时安在痛苦至极的嘶吼中，一拳一拳砸在墙壁上。
后来，苏晚吟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程时安喂进去的食物依旧被她反射性吐出来，“程时安，你别白费力气了。”
程时安目眦欲裂，手指沾了水轻轻点在她起皮的嘴唇上，“你就这么确定裴明奕能找到你？”
“三天了，他手里握着锦衣卫又怎样。”
“若是换了别人，你早被吃干抹净了。”
“晚吟，你该庆幸是我。”他贴着苏晚吟脸颊，兀自笑得满足，“你当真一点都不能原谅我？”
苏晚吟闭着眼，微弱的呼吸碰洒在他脖颈，程时安只觉明明心都死了，怎么还能这么难过。
后来他再说什么，苏晚吟就听不清了。
隐约听见上面有很多脚步徘徊，她很想弄出些动静，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再后来，似乎有人和程时安吵了起来。
“我把人藏起来，给太子争取毁灭证据的时间，人是我的，我说不能动。”
“世子还真是可笑。从前有婚约的时候不把人当回事，现在人家不稀罕你了，你又玩起痴心不改的把戏。”
“你别天真了。她若是出去了，任你去了天涯海角，晋王都不会放过你。但若是她死在这儿，没人知道是你杀的。”
“我说不能杀，你听不懂我的话吗？”程时安眼里布满红血色，挡在苏晚吟身前，怒视着对面以纱掩面的女子。
“程时安，你给我让开！”
“她今天不死，死的就是你和程家！”
这话倒是让程时安打了个激灵，他想到还在乡下盼着回来的母亲，想到躺在病床上等着他振兴侯府的爷爷，想到···口口声声让自己为她报仇的妹妹程听澜。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从没一个人在乎过他只想回到被苏晚吟爱着的从前。
侯府兴盛了又能如何，妹妹不可能再复活，母亲也做不成世家贵妇，爷爷也无法再回到朝堂···
剩他一人有什么用？
程时安阴沉沉笑起来，“死就死，反正程家没什么可以输的了，但是太子可不一定。”
女人秀美紧蹙，“既如此，世子就陪着苏晚吟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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