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叶繁霜也是这样觉得。
一醒来就发现师尊已经醒了，他宛如当场挨了一道晴天霹雳，真想装模作样地倒头睡死过去。
这酒也太烈了，他到现在，还是觉得脑子里面一团浆糊，昏昏沉沉的不大清醒，喝酒还是会误事啊。
眼看着顾清川垂下了眼眸，不自然地微微侧过了头，叶繁霜反应过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样沉默着，相对无言也不是个办法。
“师尊。”
叶繁霜低低唤了一声，麻溜地从床边抬起了头，直起身在床上坐了下来，面对面瞧着顾清川。
身体动了，他跟顾清川十指紧扣着的右手，却是半分都没有松开。
“……嗯。”
顾清川缓慢地开嗓应了一句，声音几不可闻。
看到叶繁霜一下子坐得离自己这样近，顾清川的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天边红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满了他整张清俊的脸庞。
叶繁霜瞧着，只想捂着心口倒在床上，大声疾呼道：怎么能这么好看，师尊你这张脸也太犯规了。
叶繁霜忍不住想把脑袋凑过去，飞快地在顾清川脸上啄一口。
他忍……
忍不住啊……
于是叶繁霜伸出自己的左手，用手背轻轻地碰了碰顾清川的脸颊，果然，很烫。
顾清川觉得一张脸更是烧得慌了，从叶繁霜手背上传过来的凉意，非但没能让他觉得冷静，反而像是一滴水浇在了烧得火红的铁板上，更激发了它的力量，让他觉得血液都要烫得沸腾起来了。
叶繁霜看着顾清川这般不自在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而与此同时，自己也忐忑起来：师尊这样……算不算是为自己动心呢？
他心一横，便开了口：“师尊，那日在结界中，我其实……”
顾清川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自己也看不惯自己这被动沉默的样子，于是忽然转过脸来，抽开手急急说道：“繁霜，你喝醉了，快去休息吧，莫要酒后胡言。”
叶繁霜愣了愣，随即摇摇头笑了起来：“师尊，我没醉。”
虽然头真的好晕。
他得寸进尺地往近坐了坐，凝视着顾清川一双好看的眼睛，沉声说道：“就算醉了，也是酒后吐真言，师尊不妨听听。”
顾清川：“……”
胡闹。
“师尊。”
叶繁霜凝眸片刻，忽然轻轻地将顾清川抱在了怀里，因为心疼他心口的伤，所以没敢抱个满怀。
“师尊，我好害怕，陪陪我好吗。”
叶繁霜忽然就哽咽了起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眼睛又酸又涩的，他现在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段日子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他先是怕师尊被自己害死，又怕自己死了再也见不到师尊。他其实有些忌惮外边的流言蜚语，更怕自己把师尊也拖累的身败名裂……
再扯得远一些，他还怕世界毁灭……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顾清川感受到他难过的情绪，心里就跟被钝器撞了一下似的，当下也顾不得其它了，连忙轻轻拍了拍叶繁霜的背，担心地开口问道：“繁霜，怎么了？”
叶繁霜红着眼睛，慢慢松开怀抱，摇了摇头望着他说道：“师尊，我喜欢你。”
像个执著地索要糖果的孩子，眼神委屈而又倔强，想求得顾清川同样的回应。
叶繁霜这是真醉了，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好在……他还没忘了自己要表白的终极目标。
顾清川刚刚凉了些许的脸，好像一瞬间又烧了起来，本就暗流涌动的脑中，一下子便翻起千层海浪，铺天盖地压得他无法呼吸。
“喜欢”是什么？
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看尽书卷又如何？他对情爱之事，可谓是一窍不通。
这份情感对他来说太过灼热，好像一旦靠近，只是去想一想，就会焚身入火，把自己整个人都卷进去，然后烧成飞灰，好似是一种要命的罪过。
他不敢去想，他也实在想不明白。
凌虚派堂堂的顾长老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这么一日，他会为红尘情爱所烦恼。
叶繁霜似乎是等得累了，索性在床边的木台阶上坐了下去，双手揽住顾清川劲窄的腰身，将脑袋贴在他的腰侧，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期望着自己能够得到一星半点的回应。
只要一点点就好，荧火微光，足以燃我心灯。
良久，顾清川竟是对着醉了的叶繁霜轻轻说道：“繁霜。”
“嗯？”
“喜欢……是什么？”
叶繁霜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随即笑开来说道：“心之所向，意之所往。”
师尊，你是在想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我吗？
顾清川听罢低头不语，可叶繁霜却似乎得到了极大的鼓励，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
他坐起身来，十分虔诚地在顾清川额心烙下一吻，哑着声音说道：“清川，我喜欢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想永远护你无虞……”
顾清川被他突然改了口的称呼震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逃离，可叶繁霜紧接着又郑重无比地砸过来一句。
“清川，如果余生，必须选择一个人来携手白头，对我来说，那个人只能是你……”
顾清川真是……心里又酸又胀，难受极了。这份情意太过深重，他捧在手里，觉得不知所措，避无可避。
就这样说着说着，叶繁霜不知怎么的，忽然又不言语了。顾清川眼睁睁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被打湿成一片，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砸在锦被上，砸出声声闷响。
还说自己没醉……心智怕是又回到孩提时了。
顾清川觉得自己真是拿他没办法，守着他从小长到大，总是看不得他难过委屈的样子。
无奈地拿出条锦帕，顾清川温声说道：“好了，别哭啊。”
边说着，边帮他擦起了眼泪。
叶繁霜却又不知抽了什么风，一把捉住了顾清川的手腕，哽咽着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顾清川：“……”
他习惯性地伸手轻轻拍了拍叶繁霜的脸，“嗯”了一声想让他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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