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宫里传来圣旨告知她的时候,暴怒之下的景顺帝已经派人将罪魁祸首全部铲除了。
那宣旨的小太监有意讨好虞非晚,笑得眯起眼睛说:“姑娘不要害怕,狂刀门虽然是江湖有名的暗杀组织,但其上下一共一百七十八口人,已经被周大人带兵全部铲除了。一个活口没留,您不用担心他们还会再来刺杀您。”
虞非晚:“谢天谢地,那真是太好了。”
她双手合十,满脸庆幸。
但心底却异常冷静。
她觉得这件事从里到外都写满了不对劲。
就算先不谈两起刺杀是否全由狂刀门所为。
即便真的是他们,那幕后主使呢?
是谁指使他们来刺杀的?
没道理一个江湖门派嫌自己命太长了,莫名其妙的跑来刺杀皇孙吧?
明明有这样大的一个疑点,可最后景顺帝就这样结案了。
这太不寻常了。
自己一个外行都能一下就看出的一点,周叙白作为大理寺卿,难道他就想不到吗?
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虞非晚有诸多疑惑,等宣旨太监一走,她立刻让半夏命人准备马车,自己要出门一趟。
*
大理寺内
周叙白审完一个案子,听说虞非晚已经等了许久,连忙赶来。
虞非晚堂而皇之的坐在首位,她的两个跟班如两尊门神,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后,气势凛然。
周叙白的视线落在江四的脸上顿了几秒才挪开,神色如常的继续往里面走,笑着寒暄:“不知虞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等了这么久,虞非晚的耐心早就告罄。
她重重的把手上的茶杯放回桌上,面无表情的看向周叙白:“我来这里的目的想必周大人心里清楚,你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浪费彼此的时间。”
周叙白装傻:“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虞非晚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眸色更冷了几分:“指使狂刀门的幕后真凶是谁?”
周叙白笑容不变,目光在虞非晚和她身后两个随从身上扫了一圈,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刺杀姑娘的狂刀门我已经尽数歼灭了,姑娘的也该消气了,又何必执意要追查到底?”
“周叙白,你别装傻!”
“比起我是不是装傻,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问问姑娘。”
虞非晚戒备的看向他。
“周某自问素来没有得罪过姑娘,不明白姑娘为何总是和我过不去?”
虞非晚目光心虚:“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这次装傻的人换成了她。
周叙白眸色转冷:“和定国公府的亲事本非我所愿,只是安阳伯夫人盛情难却,我才答应见一面应付了事。姑娘大可不必像防贼一样,数次派人来针对我。”
晋王府那次,他被虞非晚身后的丫鬟毁了一身衣服。
围场那日,又是这个丫鬟,往自己茶水里掺了东西。
两次都发生在见林锦言之前,他可不认为只是巧合。
周叙白至今没有想明白自己哪里招惹了虞非晚,让她如此针对自己。
虞非晚冷笑,心道我信你的鬼话。
既然非他所愿,那为什么上一世最后还是娶了林锦言,耽误了她的大好人生?
“你最好心口如一,不要说一套做一套!”
虞非晚清醒的没有让他成功转移话题,冷声继续追问:“所以,你隐瞒真凶,是想报复我?”
“我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真相也不是姑娘看起来的这么简单。相反,整起案件的复杂超乎你的想象。一切细节我已悉数上报给皇上,姑娘如今听说的这些,都是皇上想让你知道的。如果若对此有疑问,可以进宫追问皇上。”
“……”
虞非晚沉默几秒,又问:“晋王府收到的消息和我一样吗?”
“自然!”
“杀我和杀江长明的都是狂刀门所为吗?”
周叙白悠悠喝了口茶,反问道:“姑娘冰雪聪明,想必心中早已有定论,何必追问太多?知道的太多对你不见得是好事。”
她不说话了。
果真不是同一帮人所为。
从大理寺出来,半夏气的腮帮子鼓成一团:“那个周叙白真不是个东西,分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都不说。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就为了报复姑娘此前的几次阻挠。”
虞非晚摇了摇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细细思量着周叙白那番话。
周叙白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透露出来的消息还是足够惊心了。
从他的话里能推测出来皇上什么都知道,却仍旧选择隐瞒。
他在隐瞒什么?
他贵为天子,掌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到底幕后主使手上握了怎样的把柄,让他对亲孙子的死也可以置若罔闻?
刺杀自己的和江长明的不是同一伙人,但皇上却全部归咎到狂刀门头上,这其中又在为谁隐瞒?
虞非晚揉了揉眉心,想不通这背后到底还藏了怎样的阴谋。
整件事看似调查清楚了,但她却觉得自己掉进了更大的漩涡中。
等马车走出两条街道后,虞非晚突然撩开帘子,让江四改道去茗香居。
但封玄麟今日不在。
虞非晚只能遗憾的离开。
她刚走到门口,掌柜的连忙追了上来,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笑着说:“姑娘里面请。”
“不是说你家主子不在吗?”
“刚回来!”
虞非晚眉头紧蹙。
这么巧吗?
她沉默几秒,然后才转头对半夏说:“兴许会耽搁一会儿,你让江四把马车赶去后巷,你在马车上等我。”
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茗香居萧索的后院也焕发新生,桃红柳绿,好不热闹。
水榭的四角摆放了兰花,正是盛开的时候,香气馥郁,令人迷醉。
封玄麟并不在水榭。
虞非晚等了近两刻钟他才姗姗来迟。
“虞三姑娘这次想查什么?”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难听,但虞非晚却从中听出几分不一样的意味来。
他怎么好像心情挺高兴的样子?
虞非晚有些莫名其妙的多看了他几眼。
“想向你买一条消息。”
“什么?”
“狂刀门!”
封玄麟喝茶的动作一顿,似是而非的笑说:“狂刀门已经被灭,还有什么可值得姑娘查的呢?”
虞非晚往前倾身:“谁买通的狂刀门?”
封玄麟抬眸看向她,过了好几秒后才沉声说:“姑娘还是不知道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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