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的时候，四叔正在看账本。”虞非晚天真无邪的说：“不过，我进门的时候，四叔像是做亏心事一样，一下就把账本给藏了起来。”虞非晚撇嘴，有些不悦的继续说：“不过是本账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知道四叔为何要如此防备着我。”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虞怀礼问：“可看清是什么账本了吗？”
“这……”虞非晚迟疑，支支吾吾好几秒后才含糊其词的说：“反正，和之前三婶看的账本不是同一本。”
虞怀礼眸光微闪。
不是同一本，那就是说，不是虞家四房的公账，而是他的私账了。
今日老四说四房账上没钱，回去后立马就在看账本，到底是他骗了自己，还是他另外有谋算，想从别的地方帮自己？
虞怀礼的心里闪过一抹烦躁，不耐烦的让人把虞非晚送了出去，回来后来回踱步几圈后，面色凝重的叫来自己的长随：“派人暗中盯着老四，他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要告诉我。”
想了想，他又对赵氏说：“明日先支三万两银票给我。”
“你想拿去做什么？”赵氏满眼防备：“我警告你，这些银钱都是要拿去填你那些窟窿的，不可随意挪用。”
“我去找人疏通疏通关系，若是京都有人愿意庇护我，兴许衢州那边的窟窿就不需要我去补了。”只是，在那之前，他总要先散一些家财上下打点。
赵氏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办法。
她满口嘲弄的说：“要疏通关系何必让你拿救命的银子去打点？你那个好四弟，他在人前装的一副敬爱兄长的模样，博得一身好名声，结果现在你这个兄长有难了，他明知你命悬一线，却还是不愿意帮你……”
虞怀礼本来心里就窝火，现在被赵氏这样直白的挑明，他面子上挂不住，恼怒的呵斥：“你个无知妇人懂什么？！”
“你倒是懂得多，结果现在都快把自己懂进刑场上了。”赵氏气急败坏：“我娘家的两个兄弟好歹还东拼西凑给我们攒了一万两，但你那两个亲弟弟呢？”
“这些年，你往你娘家贴补的银子都不止十万两了，现在凑一万两给我，倒好像是我受了他们多大的恩惠一样。”虞怀礼不以为然。
赵氏气的差点撅过去。
她气的扑上前就要去抓虞怀礼的脸：“虞怀礼，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你了？无论如何，你是我孩子的爹，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荣辱与共。但是你瞧瞧你这一家子骨肉亲人，都巴不得你赶紧去死，到时候好少一个人和他们分家产。”
“休要胡说八道！”
“如果不是如此，那为什么四弟之前攀上了晋王府的高枝，他却不愿意帮你在晋王面前说说情呢？若晋王愿意帮你，这件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虞怀礼一噎，找不到话反驳。
“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虞怀礼不想再和赵氏掰扯，头疼的离开院子，去小妾那里了。
赵氏气的眼前一阵发昏，攥紧薛妈妈的手臂，齿冷的说：“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个华而不实，没有担当的蠢货！”
薛妈妈看着自家心直口快，不用曲意逢迎的夫人，也暗暗叹了口气。
*
这边，虞非晚对虞家这些产业的收购在暗中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和她猜想的一样，虞老夫人急着要钱，从牙行那边联系了她安排的外地行商。
虞老夫人仗着这些行商是外地人，以为他们对虞家的商行不了解，本以为自己把这些亏损的商行吹的天花乱坠，必定能卖个好价钱。
没想到这些‘外地人’一个个跟人精一样，对生意场上的消息更是非常灵通，三言两语就窥破了她话中的漏洞。接着又非常直白的指出这些商行存在的隐患，拼了命的往下面压价。
一旦她做出一副不同意让价的姿态，这群人便立马说自己不买了。
虞老夫人怄的想吐血。
一来一往谈判了五天，最后虞老夫人终究还是非常不甘心的将那些亏损的商行以十六万两银子的价格转给了这些行商。
好在对方用的是现银，这稍稍安抚了虞老夫人的愤懑。
在虞老夫人忙着筹钱的时候，虞家这两兄弟也没有闲着。
根据安插的眼线汇报，虞怀智担心事发后皇上迁怒于整个虞家，特意向晋王敬献了一笔银子，用来保全自身，不受这桩贪墨案的波及。
而虞怀礼派去盯梢的人也把这个消息带了回来。
虞怀礼的心里如烈火烹油一般难受。
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个自小就追乖巧懂事的四弟，实则是心思对深沉冷血的人。
大约是受了刺激，虞怀礼收到消息后的当天就去了二皇子秦王的府邸拜访，意图求秦王庇护自己。
虞非晚把收到的密信扔进火盆烧了，看着高涨的火舌，她轻笑一声：“这件事如今是越来越有趣了。”
原本只是衢州一些贪官污吏的事情，慢慢的就牵扯到了朝堂，后面或许还有由此引出夺嫡之争。
“姑娘怎的还这么高兴？”半夏噘着嘴，闷闷不解的说：“如果秦王真的愿意保下三老爷，那您辛苦做的这些谋划不久全白费了吗？”
“你以为大理寺是吃素的吗？皇上明明可以派别人去查这件事，为何偏偏要让周叙白去？”
半夏茫然的摇头。
“因为周叙白不依附于朝中任何一个势力。”
半似懂非懂，小心翼翼的说：“所以说，不管三老爷做什么努力，这件事都一定会被揭发是吗？”
虞非晚点头。
她喝了口茶，然后又赶紧抱紧怀里的暖手炉，笑得意味深长：“我本来只想扳倒三叔，顺便把虞家那些产业以最低的价格握紧在手中。但现在要一石三鸟了，你说我如何不高兴？”
听她这样一分析，半夏也跟着高兴起来。
“过两天就是晋王的寿辰，回头你去库房里随便寻一副挑不出错的字画，待那日随我一起晋王府把这潭水搅的再浑一点。”
半夏猛点头，兴奋起来，迫不及待的想看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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