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非晚平静的离开了大理寺狱。
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
虞非晚巴不得虞怀礼现在马上去死,又怎么可能受他威胁,去帮他求情?
只是,虞怀礼的态度倒是很值得玩味。
虞非晚坐在马车里,思考着刚刚虞怀礼说的那些话,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晚上,仍旧是昨日那个时辰,暗卫再次来报信。
祖母她今天在悦来客栈仍旧一无所获,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她整个人的情绪开始有眼可见的变得焦虑。
“客栈的人查过没有?”
“回禀姑娘,查过了,但从掌柜到主厨和跑堂小二,就连门口歇脚的乞丐都查过了,一个个背景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异常。”
“嗯!”虞非晚了然的点头。
背景干净,也未必就是没有问题。
也可能是他们的靠山手眼通天,有能力将他们的背景洗的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问题。
一如当初的江四。
想到江四,虞非晚的神色有些恍惚,少顷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他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大理寺那边盯梢的人有没有什么消息?”
暗卫摇头:“姑娘离开大理寺后,牢里一切正常。周大人还是照例提审了虞三爷,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今日虞三爷什么都没有说。”
看来他这是很笃定自己会救他出去了。
虞非晚眼底闪过一抹讥诮,把面前的一封密信放到蜡烛上烧成灰烬,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照例盯紧这两处。”
等暗卫离开后,虞非晚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祖母,三叔,四叔,五叔,悦来客栈,醉香楼……
迟疑几秒后,她又默默在最后写下‘皇上’两个字,并在上面着重画了个圈。
边上磨墨的半夏看的心惊胆战,下意识张口想问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惊恐的咽了回去。
虞非晚一手托腮,望着纸上写的东西,脑中思绪万千。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半夏突然推门进来急切的摇醒虞非晚。
虞非晚睡眼惺忪,声音沙哑:“怎么这般焦急的模样,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姑娘!”半夏声音沉沉:“三爷在狱中自尽了!”
虞非晚倏地睁开眼坐起来,面沉如墨,死死盯着半夏,静默了好半晌后深呼吸一口,颤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目前只知是昨夜,但具体什么时辰还未可知!”半夏的眼底盛满慌乱:“眼下大理寺刚刚把消息送回来,老夫人已经被刺激的晕厥了过去,四爷叫了大夫,这会儿畅心园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可不是要乱吗?
祖母那般笃定自己能求靠山救三叔一命,谁曾想他竟然就这样死在了狱中。
“自尽?”
虞非晚闭上眼,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昨日还那样威胁自己,拼了命想要活命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自尽?”
虞非晚抬头,透过半开的槅扇,正好能看见院里凌寒独自盛开的红梅。
这般刺激的消息并未让她产生太多慌乱,反倒让她原本混乱的思绪冷静了下来。
至此,她心底的那点子怀疑才算是彻底有了个笃定的答案。
周叙白统领的大理寺,如同一个铁桶,外人轻易是不可能在里面杀人的。
能让三叔‘自尽’的人,背后必定由着超乎寻常的能力。
除了宫里那一位,虞非晚心中不做他想。
因为是他在背后主导,所以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虞非晚闭上眼,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人碾碎一般,疼到难以忍受。
她在为父亲不值!
狡兔死,走狗烹!
父亲穷尽一生去追随那人,可到头来,却因为功高震主,落得个这样不堪的下场。
虞非晚又想到自己之前在江州时,收到父亲的那封家信。
信中,父亲或许已经感应到了危险,所以温柔的同自己说,再过一两年,等他将边境几个不安分的小国战火平息之后,他便辞官归隐,整日陪伴自己享受天伦之乐。
可是,他到底没有等到那日。
他死在了自己最看重的亲人和兄弟的围堵之中。
连自己最爱的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而那身居高位的凶手,却还是一副伪善的姿态,享受万人朝拜,做出一副待自己很好的模样,引得自己对他感恩戴德。
虞非晚痛到呼吸急促,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恨!
恨苍天不公!
更恨人心不古!
半夏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下了一条,连忙坐在床沿安抚虞非晚:“姑娘,您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受了。”
虞非晚揪着心口的衣襟,伏在半夏的肩头,用力摇了摇头,哑声说:“我就是……突然想念父亲了。”
想到侯爷,半夏也心里泛酸。
她一直陪在虞非晚身边,知道她背负着怎样的血海深仇,更知道她现在心中有多么煎熬。
半夏喉头哽咽,颤声说:“姑娘,不管您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您的。”
虞非晚哭的累了,倚靠在半夏身上抽噎。
大哭一场后,她崩溃的情绪很快就沉静下来。
脑子里胡乱的思绪也逐渐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其实,她早就对这一切有了猜测。
毕竟,要想谋杀当朝侯爷,稍有不慎都可能满门抄斩。
更何况,在天下百姓面前,父亲和皇上情同手足,深受器重。若非有皇上的授意,就凭虞家这些人的胆识,不管他们有多大的野心,只怕也不敢真的动手。
自父亲去世后,原本依靠着他进入官场的虞家这三个爷,这一年不仅没有受到冷眼,反倒还平步青云,个个高升。
想来,也是景顺帝在背后提拔他们。
若非这次衢州的贪污案被自己在暗中搅了很多浑水,只怕这件事景顺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对三叔怎么样。
或许,他是想留三叔一条命的,所以三叔关了这么多天,朝廷都还没有下旨处罚。
这完全不像是当今天子的作风。
可是祖母这两日试图拿谋杀宁远侯一事来‘挟持’他放三叔一条命,而这般不自量力的作为显然触怒了他,所以……反倒让他不能再留三叔这条命了。
又或者……
是因为景顺帝在大理寺狱中也安插了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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