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沉默了，半晌楼司城才满怀愧疚的说道，“抱歉蔓蔓，实验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研究所。”
楼司城坐靠在床头，对面站着医生护士，皆是满脸的担忧的看着他。
电话响起的时候，刚好医生在查房，护士在给楼司城的伤口换药，却不想楼司城因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竟然让所有人停了下来。
“我知道了，没关系，漫展一结束我就回去。”姜颜试探着楼司城。
如果楼司城真的出了问题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会想尽办法劝说她暂时留在宣城。
“好，我等你回来。”楼司城语气温柔，没有任何要拒绝的意思，甚至言语之间还带着些许期待。
姜颜莫名的松了口气。
两人又说了两句，楼司城对面的医生脸色铁青。
他们是一个医学院出来的校友，楼司城属于学院里的风云人物，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识楼司城。
这位主治医生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印象中楼司城向来严谨，不会像现在这样分不清轻重缓急。
“颜颜，我这边还有点事，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好吗？”楼司城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听上去更加平稳一点。
可事实上，后背上的伤口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他此时的坐姿十分僵硬。
“好，如果你忙的话，就不用打电话了。”姜颜温柔体贴，挂断了电话。
楼司城整个人脱力，手机差点直接掉落在床上，陆渊连忙上前，帮着医护人员扶住了楼司城的肩膀。
“颜颜有可能已经怀疑了，你注意一下宣城那边的动静，千万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回来。”
楼司城叮嘱着陆渊。
陆渊点头，“我已经联系钱里了，他有分寸。”陆渊忍不住别开脸。
身后传来开门声，女研究员推门而入，却被挡在了门口处。
“是我楼主任！”女研究员听说楼司城醒了，就一直想来探望，可是昨天晚上楼司城的情况还不稳定，谢绝了所有探望。
楼司城没有说话，伤口处传来的痛苦，已经让他无暇顾忌其他。
女研究员欲言又止，一直到医护人员处理完楼司城的伤口，陆续离开了病房，她才有了开口的机会。
“楼主任，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救我……如果当时我没有去叫你的话，你就不会受伤了。”
女研究员站病床旁，低着头，两只手紧张的搅在一起。
“比起道歉，我更想知道事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当时你应该在实验室里，你应该看到了事故发生的全过程。”
这是楼司城最大的疑惑。
当他冲进实验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浓烟滚滚，他的嗓子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吸入了大量的有害烟雾，才差点导致彻底失声。
此时说话也是勉强。
“我……我没看到。”女研究员声音很低。
楼司城目光灼灼，落在了女研究员沈莉的脸上，这个在实验数据上一向十分严谨的人，此时竟然跟他说没看到事故发生的过程。
这个答案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沈莉，你也是这样回答叶教授的吗？”楼司城脸色一沉。
刚才医生还叮嘱他好好休息。
的确烫伤是最磨人的伤势，刚才的一个电话，已经消耗掉了他大部分的体力。
此刻还要与沈莉周旋，楼司城精神不济。
“沈莉，你最好相处，小叔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现在遇到实验事故，他要承担全部的责任，这次的事故已经造成了你们两个同事遇难，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陆渊表情严肃，质问着对面的女人。
事故已经发生，哪怕真的因为实验操作过程中有失误，也要有个说法，不可能因为沈莉的一句不知道，就不了了之。
沈莉眼睛一红，的确，当时在实验室里记录数据的两个研究员都因为爆炸而当场丧命。
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
“楼主任，我没有道理骗你的，我也不会乱说话，没看到就是没看到，你也知道，在爆炸发生之前，我跟着你已经在实验室里待了两天一夜了，我……”
那个时候她的几乎昏昏欲睡，可是又很想观察到培养皿里的变化，所以就只能伏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
不曾想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当她半梦半醒间，就看到了浓烈的白烟。
她第一反应就是实验事故，于是就跑出去找楼司城，再回去的时候，刚一进门就发生了爆炸。
楼司城将她护在身后，才让她幸免于难。
“好，就算是按照你的说法，你当时过度疲劳，所以没有注意到实验室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那你真的打算就眼睁睁的看着小叔因为你躺在这里，而什么都不做吗？”
陆渊别有深意的提醒着沈莉。
其实这件事情想要查一下并不困难，只不过陆渊的手没办法伸到那么长。
现在楼家那边还瞒着，他实在没有立场出面。
不能声张，一方面是封锁消息，一方面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调查束手束脚，限制颇多。
“我怀疑……”沈莉支支吾吾，像是在认真回想着什么，可是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我不需要你怀疑什么，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看到就是看到，没看到也没关系。”
楼司城不需要模棱两可的答案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从醒过来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询问了陆渊是否将消息告知了姜颜，在得知对方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莫名的松了口气。
随后他就在心理默默的复盘了整个实验过程。
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项目组的成员几乎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之前也都和他一起参与过项目。
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有问题的，但偏偏，最不可能的环节好像出了问题。
实验室里的人就这么多，比起实验，他更相信是人出了问题。
毕竟实验是客观存在的，人却是一个多变量，比实验不可控的多。
沈莉又沉默了，像是已经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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