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猛地转头，大声的质问着楼司城。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像是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努力想要寻求一点突破口。
好像只有这个突破口能够让他得到喘息的机会。
他不明白，很多事情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孩子可以生活在父母的身边，为什么他不可以？
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爸爸，哪怕弄坏了东西被家长教训，哪怕大哭也会有可以躲避的怀抱，为什么他都没有？
这些看似最简单的东西，是别人唾手可得的，对于他来说却好像难如登天一般。
“我们从来都不需要你的感激。”楼司城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去看少年的狼狈。
该是有过怎样经历的小孩子，才能够在这个年纪就对周围的一切善意都充满了防备。
姜晨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一双狗狗眼，让人很难对他设防，可偏偏他对周围的一切其实都充满了警惕。
从骨子里来说，姜晨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姜曦月。
至于姜曦月口中说出的那些话，对于姜晨来说更像是笑话。
“那你们为什么要留下我？”
姜晨红了眼睛，曾经他做过很多事情以求能够留在姜曦月的身边，他会自己做饭，也会自己洗衣服，甚至可以在姜曦月喝醉酒的时候，照顾姜曦月。
但依旧会被嫌弃的推开。
姜曦月带着陌生男人回来的时候，他就不被允许留在家里。
但是楼司城这个陌生人竟然对他说不需要他的感激，也不需要他做任何事情，这宛如笑话。
楼司城没有回答姜晨的问题，径直离开了少年的视线。
姜晨伫立在原地许久，才缓缓挪动着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麻的腿脚。
回到自己的房间，姜晨握着之前藏起来的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唯一的一个号码。
“怎么样了？”姜曦月慵懒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迷糊。
姜晨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鼻子一酸，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对方听到自己的脆弱。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安慰，反而会被姜曦月嫌弃。
“说话啊！哑巴了？”姜曦月眉头紧蹙，“没成功？姜颜没管你？”
“我在她家了。”姜晨调整好情绪，在对方的耐心完全消失之前开了口。
电话对面的姜曦月猛地坐起身来，脸上充斥着惊喜。
“你真的住在她家了？你没说漏嘴吧？你一定要咬死了你和我之间已经没有联系了，是我不要你了，你无家可归，她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姜曦月信誓旦旦。
虽然只是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可是她已经太熟悉姜颜的那种伪善。
这么好的机会，姜颜当然会尽可能的表达着自己的善意，去尽心尽力的照顾姜晨。
“你本来就不要我了。”姜晨冷着一张脸，他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说什么？小兔崽子！你在跟谁说话？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我这是不要你吗？我这不是为你安排了更好的生活的环境吗？”
姜曦月没有生气，更没有多在意这句话，对于她来说，自己在姜晨的心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形象根本不重要。
只要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你也看到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是你这辈子都触及不到的，不是我跟你吹牛，我之前也住在那种地方的，只不过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点意外，才落魄了。”
姜曦月想到自己刚刚回到姜家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被众星捧月，甚至嫁给司景阳的时候，也是成为了很多人艳羡的所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姜曦月可没有太过悲观，既然姜如山和郝如芳指望不上了，那她还可以指望自己的儿子。
“你装的乖巧一点，姜颜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不过你不要忘记，如果他们给你钱的话，你一定要偷偷存起来，然后找个合适的时候打给我。”
姜曦月不忘叮嘱姜晨，她现在可就指望着姜晨能够在楼家站稳脚跟，到时候她的生活水平也会得到质的飞跃。
“如果他们只是暂时让我留在这里，找个合适的机会就把我送走了呢？”
姜晨心彻底凉了，虽然已经知道姜曦月从来不在乎他的感受，可是如此直白的叮嘱，没有半点感情和情绪，他依旧难以接受。
“那是你太没用了，不管怎么样，撒泼打滚也好，或者你干脆想个办法让自己受点伤，你如果受伤了的话，他们就不能将你送走了。”
姜曦月绞尽脑汁，不过她能够想到的办法也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当初司景阳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这个背后的始作俑者只能躲起来避避风头。
幸好当时楼司城和姜颜一直因为楼乐怡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顾不上追究她的责任。
才能让她在外面苟活到了现在。
“对了，楼司城和姜颜应该有三个孩子，你实在不行想个办法，找个机会和那几个孩子好好相处，让那几个孩子为你开口求情。”
姜曦月越想越觉得有点不耐烦，觉得姜晨这么点小事就要来问自己。
“总之你脑子灵活一点，只要你忍过这一段时间，真的在楼家站稳了脚跟，你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而且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生活了，之前你不就是一直期待着我能够和你一起生活的吗？”
姜曦月诱惑着姜晨，虽然她觉得把姜晨带在身边真的很麻烦，可依旧不忘给姜晨画大饼。
“我知道了。”姜晨说完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姜晨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眼泪无声无息的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年少的他还不会去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只是十分迷茫，十分委屈，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讨姜颜欢心。
因为楼司城明明已经看穿了他的目的和意图，他以后站在楼司城面前的时候，都会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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