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微微睁开眼，略微刺目的阳光折射入内，落在他立体的面庞。
他抬起手，遮挡住眼前的亮光，缓了一会，才觉得思绪回笼。
昨夜窗帘并未拉好，留了浅浅一道缝隙，那缕光就透过缝隙，照亮了整个房间。
像乔桥一样。
沈淮序缓缓坐起身，头发有些凌乱，他一直浅眠，今天却睡得格外熟，房间外隐隐传来乔桥和奶奶谈话的声音，沈淮序醒来也是因为这样的细细的声响。
他一直有些小小的起床气，不太表露，但偶尔被人吵醒，还是会很烦躁，这样的小毛病在乔桥面前完全不成立。
他听着乔桥轻轻的声音，只觉得安心。
“要不要去叫一下他？好像时间也不太早了。”
乔桥迎着奶奶的眼神，下意识摸了摸鼻尖，犹豫了一下，站在房间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沈淮序，你醒了吗？”
沈淮序翻身下床，身上还穿着乔桥给他的卫衣，虽然已经是乔桥最大号的衣服，但他穿着也就勉强合身。
早起他声音还有些低沉，沙哑着说：“嗯，醒了。”
下一秒他就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乔桥一下看见他，被晃了一下眼，淡粉色的卫衣衬得沈淮序皮肤更加白一些，在一缕阳光下，皮肤更加透彻，身长腿长，头发还乱糟糟的，十足的少年气。
与他平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乔桥停顿了两秒，才移开眼睛，“赶紧起床了，奶奶都做好饭了。”
锅里蒸着奶奶亲手包的包子，好几种，馅料，乔桥爱吃豆沙的，刚刚已经吃了一个。
只是没想到沈淮序会起的比她更晚一些。
当然平时乔桥也习惯赖床，今天起的早是因为先前答应了某个亲戚去帮忙带一下辅导班的孩子。
其实说是辅导班，更类似一种慈善机构。
桃溪村里父母常年离家，留给爷爷奶奶照顾的孩子不少，平时在学校里还有老师管着，寒暑假期间这些孩子也就只能凑在一起玩，这里教育条件不好，师资力量更是缺乏，那个亲戚牵头办了这样一个辅导班，只收取很低的费用，帮忙照顾孩子，兼之授课补习，解决掉很多家庭的麻烦。
乔桥听说以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亲戚的邀请，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乔桥也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沈淮序用温水冲了一把脸，水滴沿着脸颊轮廓缓缓下落，他挑眉看着乔桥，轻声说：“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言外之意是他清楚了解乔桥爱赖床的特性。
乔桥嘴硬，喝着牛奶不服输道：“我一直都是这么勤劳，你只是不了解我。”
沈淮序笑了一下，不做评价，轻声说：“好，我们乔乔是最勤劳的。”
乔桥盯着他身上淡粉色的卫衣，沈淮序确实是天生的衣架子，偏女性化的设计与他潋滟的长相融合，穿得很好看。
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在沈淮序发现之前移开视线。
乔桥低下头，开口道：“你自己的衣服干了，还穿我的衣服干嘛？”
沈淮序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卫衣，“我喜欢这件衣服，所以想穿啊。”
他单手撑着下巴，温柔又盛满笑意的眼眸落在乔桥脸上，轻声说：“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这件衣服偏大，乔桥几乎不穿，留在家里也是落灰，若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乔桥是应该把它无偿赠予沈淮序的。
可乔桥就是不想这么轻易地如他的愿。
于是缓缓摇头：“不行。”
他身上一件衣服都能买几十件这样普通的卫衣了，干嘛还要揪着这种衣服不放。
乔桥轻轻扬眉，带着一点点狡黠的神情：“这衣服我自己要穿，你喜欢的话就自己去买。”
沈淮序笑了一下，也没有再强求。
比起这件衣服，他很喜欢这样灵动的、带着生命力的乔桥。
可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看了一眼沈淮序身上的衣服，开口道：“这衣服小沈就穿走呗，反正乔桥穿着也大了，放这里这么久了也没有动过，给你穿刚好，还挺好看呢。”
沈淮序从善如流，扬着明媚的笑意说：“谢谢奶奶。”
乔桥吃好早餐，整理起自己的背包，虽然是教一群孩子，但她还是做了充足准备，带的东西也很多，既有基本知识内容，还特意备了一些糖果零食什么的，毕竟是年纪偏小的孩子，乔桥想和他们早点拉近距离。
沈淮序看着她不停收拾东西，眉心跳了一下，缓缓开口：“收拾东西做什么？”
乔桥起了逗弄的心思，静静看了他一会，然后低声说：“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以后就见不到面了，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沈淮序顿了顿，手上的瓷勺在碗边轻轻磕了一下，发出清脆声响，他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缓缓露出笑意，轻声说：“乔桥，少开这种玩笑。”
他表情冷静，甚至是带着些许笑意的，可心却揪成一团，几乎是在瞬间血液逆流。
这样拙劣的谎言也能在短时间里夺掉沈淮序的心神。
他静静看着乔桥的眼睛，在血液流速的加快里，一点点确定这只是个随口的谎言。
沈淮序带着笑意垂下眼眸，又舀了一勺粥慢慢喝着，好像云淡风轻，却又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秒，他的心乱成什么样子。
奶奶给乔桥包里塞了不少吃的，总担心她在外面会饿着，边塞边解释：“乔桥是要去村口的小班里教孩子，早早准备好了呢。”
她摸了摸乔桥的头发，笑着说：“我们乔桥真的是长大了，都能去带别的孩子了。”
沈淮序心归到原处，平缓了呼吸，缓缓抬眸：“嗯？”
这一端是前世没有出现过的。
因为上辈子乔桥和沈淮序在一起，拒绝了亲戚的邀请。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她想为自己做决定，让自己好好活一次。
乔桥收拾好自己的背包，看着沈淮序，轻轻咳了一下：“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忙，你吃完饭让司机接你回去吧。”
沈淮序笑了笑，看着乔桥的眼睛：“不。”
乔桥摸不准他的想法，轻声问：“什么？”
沈淮序起身，接过乔桥手里的背包，自然地背在自己背上，笑着看她：“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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