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没有沈淮序的日子，似乎也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乔桥正常地和罗希他们相处，接纳着新来的后桌，正常地吃饭、睡觉，日复一日。
只是闲下来的每个瞬间，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后座的周易是和沈淮序性格截然不同的存在，他不常说话，大多时候都也是在忙自己的事情，有时候鼓起勇气和身边人搭话，会在后面轻轻喊乔桥的名字。
乔桥总是愣一下神。
然后才意识到，沈淮序不会这样叫她。
他坐在后面的时候，大多时候只是轻轻靠着椅背，上课漫不经心地翻着课本，下了课心思就都放在乔桥身上。
要和乔桥说话的时候，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长腿半曲，轻轻拍着乔桥的背，或是直接站在乔桥桌边，带笑的眼眸看着她。
周易有些圆润，高中课堂太累的缘故，总是要在课桌里放好多零食，他和周围人搭话的重要方式之一就是给他们分享零食，蒋书邑很少会接，罗希和他说的话会多一些，乔桥看起来温柔，只是莫名让周易觉得，她似乎并不太好靠近。
或者说，乔桥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
让人觉得，她藏着心事，她不开心。
又一次被乔桥轻声拒绝后，周易盯着自己手里的薯片，小心翼翼开口：“我……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让你很不开心？”
或者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周易想着班里同学都在说的话，关于沈淮序和乔桥关系的推测，觉得自己可能让乔桥不开心了。
乔桥顿了一下，缓缓回头，笑着说：“没有，和你完全没有关系。”
是她自己的问题。
是她自己的心在不断游离，明明亲手推开沈淮序，却又还是会念及他们之间的感情。
乔桥淡淡笑着，接过周易手里的薯片，尝了一口，轻声说：“好吃。”
周易这才松了一口气，和乔桥的相处轻松了很多。
可这样的情景落在沈淮序眼里就是别样的味道了。
乔桥不在乎他的离开，很轻易地接纳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她可以笑着和周易交谈，愿意去接周易递出的零食，愿意和周易相处。
却不愿意让他留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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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序和乔桥唯一的相处，只剩下了每天上下学时，他远远的跟随。
学期尾声的两周，乔桥起的比平时要早一些，想多花些时间看书，只是无论她把时间提的多早，沈淮序永远在熟悉的地方等着她。
日复一日的早餐，反反复复地递送，即使乔桥从来不接。
某天早餐店的阿姨看着沈淮序，清早时间，车流喧嚣，可她很久都没有见过乔桥和沈淮序一起来了。她轻声问：“是不是和乔桥闹矛盾了？”
沈淮序垂着眼睛，在蒸笼的白色雾气里看不清神色，只是有些落魄，也很伤情，他低声说：“是我把她惹生气了。”
阿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一边说乔桥是很好的姑娘，要好好哄人家，一边又说哄小姑娘无非那几个手段，一定要耐心一些，对人家更好一点。
沈淮序低着头，无力笑着：“嗯，我尽力把她哄回来。”
可连续几天以后，乔桥撑着伞，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来，她隔着雨幕去看沈淮序，乔桥握紧伞柄，低声说：“沈淮序，你不要来了。”
总是这样守在这里，慢慢跟在她后面，只是辛苦自己而已。
沈淮序静静看了乔桥一会，时间并不长，大概只有几秒，他却想把这几秒无限延长。
如果世界总有消亡的那一刻，那他一定愿意死在望向乔桥的那一秒。
他看着乔桥的眼睛，淡淡笑了一下，轻声说：“没有，乔乔，我也住在这里的。”
乔桥轻轻蹙眉，“你住这里？”
“嗯，”沈淮序指着附近的一栋居民楼，给了自己一个并不充分的理由：“刚刚搬到这里，离学校近一些，方便一点。”
乔桥所在的这个小区是学区楼，离学校确实很近，当时父母买这个地方也是出于对地理位置的考量，方便乔桥上学。
可这一切对沈淮序都不是问题。
即使住在距离较远的一号公馆，也有时时刻刻迎合他时间的司机。
或者要是真的选择，也有更多符合他条件的居住地。
而不是这里。
乔桥沉默半晌，蹙着眉说：“你不必这样，这些事情没有意义。”
沈淮序低着头没有说话。
也许是心底被刺痛，反而增长了他做某些事情的勇气。
他把尚且泛着热气的早餐放进乔桥手心，却不敢多碰她的手腕，温热的豆浆散着香气，沈淮序的手在空中停顿几秒，乔桥手心的温度一如既往，雨水落在他指尖，沈淮序手背微微浮现的青筋也被湿润的雨滴亲吻，显得格外白皙。
沈淮序低着头，声音闷在雨里，缓缓落在乔桥耳边：“能见到你，这件事情就不会没有意义。”
乔桥轻轻皱眉，想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他，可沈淮序往后退了一步，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低声说：“乔乔，乌乌生病了。”
这近乎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乌乌整日病恹恹地趴在毯子上，我昨天带它去看了医生，只是效果不大。”
“乌乌现在就在这里，”沈淮序垂下眼睛，看着乔桥的指尖，轻声恳求：“有空的时候，要去看看它吗？”
乔桥移开眼睛，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去了也没有用，你能给它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如果照顾不好它，你也可以考虑带着它一起回去。”
而不是委屈地留在这里。
这里从来不适合沈淮序。
这样整日困顿、卑微求爱、没有目标，也不该是沈淮序的模样。
乔桥想，他们只是不在一起了，可沈淮序应该站到他该有的位置上去。
她想看到他们互相都变好的样子。
沈淮序低着头，人真正被刺痛的时候原来还是能笑出来的。
他淡淡扬着唇角，低声说：“原来你也不要乌乌了。”
片刻后，他又轻笑了一声，几乎是在用气音说：“你只是不要我了。”
“所有和我有关的东西，你都不想要了。”
乔桥握紧手心，眼睫轻颤了一下，低声说：“沈淮序，你别这样。”
“没关系。”沈淮序红着眼睛，笑着看她：“我罪有应得，我咎由自取。”
他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乔桥的肩膀，让她朝着路的方向，低声说：“快迟到了，乔乔。”
乔桥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的早餐，是因为忘记。
她在湿润的青石路上，一步一步缓缓走着。
她知道沈淮序就站在她身后。
雨水淅淅沥沥，车行来来往往，乔桥撑着伞，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心软，不要再去看身后的沈淮序。
南江一场夏雨，给整座城都蒙上一层虚渺的面纱。
连同他们的爱情，也模模糊糊，却千丝万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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