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序一时着急，自然而然红了眼圈，怯生生开口：“周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实在听不懂，要是随便拉了个人做戏，他必然会露出马脚来的，且我的帕子也在他的手里，难道还做得了假？”
她太过心虚，语气都急了几分，反倒衬得她紧张。
周嬷嬷只不过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今儿问了宋千月两句，更是滴水不漏，她没法子，只能来诈一诈柳霜序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实在是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来，周嬷嬷自然只能认下。
“即便不是假的，你不知会一声便时常去与外男私会，丢的可是国公府的脸，要是叫二小姐知道了，你会有什么下场，不必我多说了吧。”周嬷嬷故意恐吓。
她看柳霜序变了脸色，又冷笑一声：“你在尚书府这些日子得了老夫人的欢心，便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将夫人放在眼里，如今又来假惺惺的，实在是叫人笑话。”
柳霜序不知她为何突然过来同自己说这些话，只是咬了咬唇。
“想来周嬷嬷是替夫人抱不平的，我虽不是国公府正经的小姐，却也为夫人做了不少事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如今这般来指责我，到底是夫人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柳霜序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精神周旋，开口：“我知你看不上我，可是夫人觉得我没了用，想要尽快将我嫁出去，既然都是嫁人，那我选一个自己可心的人又有什么错？”
“周嬷嬷，倘若是夫人不想我嫁出去，你只教夫人来同我说，倘若真的有理有据，我自然也愿意再等一等。”
她攥紧了自己的手，生怕露怯。
周嬷嬷万万没想到从前只会求饶的小丫头，如今竟然敢这般同自己说话。
她瞪了一眼，原本想好好教训柳霜序一番，可转头一想，如今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要是真的有什么风吹草动，又是一桩故事。
她冷哼一声，开口：“你也别太得意才好，夫人看不出你那些花花肠子来，可国公夫人未必会被你诓骗，明儿国公夫人便会上门来，你亲自下厨招待，等叫你回话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找借口推脱才好。”
说罢，人便转身走了。
柳霜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有胆子诓骗宋千月，却不代表有胆子诓骗宋夫人。
她双膝一软，整个人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日头打在青石板上，透出一丝温暖的光辉，在这冬日里，却也让人觉得有些暖洋洋的。
柳霜序到底是在国公府住了些日子，对国公夫人的口味还是很了解的。
恰好上回庄子上送来的活鱼还有，她便顺势做了鱼肉锅子。
柳霜序将鱼肉煎了，炖了一锅雪白浓汤，为了适口，她又在锅边压了一圈豆腐，点缀了些葱花。
周嬷嬷将东西送过去，又招呼了柳霜序。
宋千月母女用着饭，柳霜序只有在一旁伺候的份，一顿饭下来竟是连口水都没喝上。
等她们吃饱喝足了，便将两样没有动过的菜分给了周嬷嬷等人。
萍萍适时上来奉茶。
宋夫人细细看了看她的肉皮，点头：“到底还是尚书府养人，就连伺候的丫鬟都这般模样，你也是个好福气的。”
宋千月想想这些日子因着萍萍叫自己省了不少的功夫，连忙笑道：“正是这话呢，她虽然不是至少在我身边伺候的，却也贴心得很，便连这府里的老夫人都好些时日没来找我的麻烦了。”
“哦？他娘竟是个不好相与的？”
“倒也并非如此，只是比起我这个媳妇儿来，总是更心疼我肚子里的孩子，时常叮嘱的，好似我就故意胡闹似的，如今可是连门都不敢出了。”宋千月抱怨着。
宋夫人挥手叫萍萍下去，屋子里头只余了三人，继续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婆母，这些面儿上的功夫总是要做的。”
“如今你怀着身孕，到底伺候不了姑爷，你婆母是怎么安排的？”
一提起这话来，宋千月便一肚子的火，冷哼一声：“她可是变着法儿的想要往夫君的房里塞人，甚至还打上了翠柳的主意，翠柳也是个轻浮的，不过略提了两句便动了心思，我这才把她给打发回去了。”
“他到底是个男人，房里头也不能不放人，要是你没有可心的人，不如便把霜序放在房里吧。”
宋夫人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两人都愣住了。
柳霜序虽不知她今日过来到底是什么缘故，可听周嬷嬷的意思必然是为了自己心上人的事儿，如今却又说出这番话来，分明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她咬牙，直接跪了下去：“夫人，我实在不愿伺候姑爷，求你放我出府去吧。”
“哦？”宋夫人装作毫不知情，问道，“姑爷长得俊朗，前途也好，与你在床榻上也合得来，要是真的留在府里帮衬着大小姐，她也不会亏待了你，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宋千月恨不得立刻翻了脸，可看到自己母亲的眼神，只能忍住。
“我……我……”柳霜序心里没底，却还是只能仗着胆子开口，“我不敢欺瞒夫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此生非他不嫁！”
宋夫人听周嬷嬷说了两句，也觉得这事儿不可能是真的，如今听她这么说，自然也没有可怀疑的了。
她开口：“此事我也听说了，那人不过是个书生，日后未必有出息的，你嫁给他，说不定只能过苦日子，难道你不嫌？”
“不嫌！”柳霜序放手一搏，“我如今这样，能有人看上已经不错了，自然不敢再奢求旁的。”
她的心猛烈的跳着，好似下一瞬就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她闭了闭眼睛，生怕自己受不住，一切都和盘托出。
萍萍在外头听着，唯恐柳霜序会被吓坏，正想着办法，却突然被一道阴影笼罩。
她抬眸看去，松了口气，小声道：“大人可快进去吧，里头正审问表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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