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贺宅后，天已擦黑。
乔婉晴进了院子就瞧见添喜迫不及待地迎过来。
这些日子一直是她跟着乔婉晴，今日一整天一个人待着，很让她有些不安。
见着人便满脸的笑，“夫人，春月姐姐，你们回来啦？”
春月含笑。
乔婉晴点头，“今儿没什么事吧？”
却见添喜一脸的古怪，不由好奇，“怎么了？”
说话间两人进了屋子，春月却转身顺着走廊朝另一头走去。
乔婉晴朝她看了眼，添喜已迫不及待地说道：“今日听说喜鹊一整日都在大郎君的书房里不曾出来。”
乔婉晴眼皮子一跳——贺昌旭这是疯了？
有点儿恶心地皱了下眉，问：“李云雅什么反应？”
“她回了藕香榭什么也没做，哦对了，就是找了一趟珍珠。”添喜道。
乔婉晴想起之前珍珠透露的‘李云雅有孕’的消息，又听珍珠道：“今儿个白日里，芳姨娘带着花嬷嬷去了一趟前院，找过了账房张先生，之后回来就一直大张旗鼓地调动宅子里的下人，那意思像是要把家中里里外外的下人全换成她的人似的。”
乔婉晴挑眉，“主院没动静？”
添喜道：“老夫人虽然没阻止，可是主院负责洒扫的胖丫说，老夫人的屋子里都撤了三回的碎瓷片了。”
她有些疑惑：“芳姨娘就算不怕老夫人气恼，难道也不怕老夫人让大郎君将她赶出门去？”
乔婉晴听乐了，没想到她这一日不在家，家里头居然发生了这许多趣事儿。
正要说话，春月端了茶盏进来，还有两盘点心，放在桌上，道：“夫人先垫垫肚子，奴婢这就去厨房拿晚食。”
却被乔婉晴拉住，“你也跟着走了一天，歇一会儿吧。正好我也要问问你的想法，添喜方才的话，你听着了？你以为芳姨娘为何这么做？”
春月想了想，道：“芳姨娘虽没什么心机，可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敢这么做，应当是拿住了什么有底气的东西。”
添喜睁大眼。
“正是。”乔婉晴笑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我先前给她透露过，账房的张先生是婆母的表兄。想来，她是要在这上头做文章了。”
添喜单纯，没转过弯来。
春月想了想，明白了乔婉晴的意思，芳姨娘这是要彻底按死老夫人独掌后宅大权。
“芳姨娘胆子大了不少，像是要把整个贺家给吞进腹似的。夫人要早做防备。”
乔婉晴笑了，赞赏地看了眼春月，歪靠在榻上，呼出一口气，道：“无妨，贺家这空壳蛋，她要吃得下，便随她吃去。”
只要她不来算计乔婉晴，乔婉晴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春月上前给她揉腿，添喜有些无措地站在一边。
乔婉晴瞧见，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让她给自己散开头发。
就听春月又问道：“夫人为何不利用珍珠对付李云雅？她肚子里的可是大郎君的孩子，留下来必是祸害。”
刚拿了篦子的添喜惊得嘴都张大了，“什么？表小姐有孕了？”
春月立时瞪了她一眼，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外头，合上门，回来时见添喜捂住嘴，不安地看着她。
顿了顿，才说道：“如今夫人身边都是坏人，你说话一定要小心才是。”
添喜有些无措地点点头。
乔婉晴摇了摇头，“她还小，性子也单纯，不必太过苛责。”
春月看乔婉晴脸色发白，额头又浮起一层虚汗，也不想叫添喜跟着害怕，便让她去烧些热水。
自己则蹲在榻边，继续给她揉腿，一边与她说起李云雅，“表小姐恐怕以为有了孩子，贺家又处处要巴结着李家，便能坐地起价，逼迫大郎君害了您娶她进门，可是没想到如今突然出现了个安顺公主。大郎君为了攀富贵，自然不会再轻易舍了您，如此一来，表小姐便不好进门。可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也不会这般轻易放手，奴婢觉得，她还是会想尽办法谋害您。”
所以她方才会说那孩子留下来后患无穷。
说完，才瞧见乔婉晴正静静地看着她，微微一怔，“夫人，怎么了？可是奴婢脸上有什么？”
抬手要擦，乔婉晴已摸了摸她的鬓角，道：“这半年来，你受苦了。”
“没……”春月想否认，可抬眼看见乔婉晴微红的眼眶，到了嘴边的话语登时止住，片刻后，抿住唇，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得受了多少的折磨，才会将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变成如今这般？
乔婉晴不欲揭她的伤疤，收回手，继续道：“她不是那么蠢的人。”
春月不解。
“先前她的阻碍只有我，以她官家千金的身份想算计轻而易举，可如今就算没了我，还有个最大阻碍安顺公主，那是正经的公主殿下，她斗不过，也不敢斗。可若是就这么放弃，她肚子里的孩子便遮掩不住，一旦揭露声名全毁，连带李家声誉都要被玷污，甚至李大人的官位都可能不保。”
乔婉晴看向春月，“所以，在斗不过安顺公主，又必须要进贺家门的情况下，你觉得李云雅会把矛头对准谁？”
春月眼眶微颤，抬头道：“大郎君！”
乔婉晴笑开，坐了起来，“她必然会算计贺昌旭，让他不得不娶她。到时候，可就是真正的开锣大戏了。”
春月听得眼睛发亮，“夫人，可需要奴婢做什么？”
乔婉晴失笑，摇了摇头，“不用特意做什么。不过还是要防着她真的失心疯了咬着我不放，找个人盯着她。”
春月点点头，这时添喜也拎了热水和晚食回来，两人伺候乔婉晴，一夜无话。
……
翌日。
贺宅，主院。
贺李氏一脸萎靡地靠坐在床上，珍珠端着药碗进去的时候，正听玉翠压着嗓子说话。
“老夫人，花嬷嬷现在显然是疯了，您只能暂时缓住她，还是得将银子拿出来。”
“可这么短时间里头，怎么筹得起来……”贺李氏为顿了下，看到珍珠，便皱了皱眉，“你前儿个一夜未归，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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