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妮提着半袋子地瓜去找老陈头。
进了院子,老狗看见她,狂摇着尾巴迎上来。
老陈头正抱着胳膊,坐在墙角晒太阳。
老狗吠叫,他张开眼,看见是花妮,堆下满脸笑,起身迎上前问好。
花妮把手里的地瓜袋子递过去,顺手掏了一个丢给老狗。
老狗一口咬住,跑到墙角,趴下,咔喳咔喳的啃起来。
“老爹,你又不喂狗子!”花妮见老狗吃生地瓜吃的津津有味,便是嗔怒道。
老陈头忙摆手:“喂了它,哪能不喂它!早上吃的粥,给了它两碗,我只喝了一碗。这畜生吃的多,饿的快,人都一天三顿饭,它恨不得一天吃个十顿八顿的,哪能由着它去!”
花妮拖个板凳子坐下,望着老陈头,笑:“老爹,有个事,我想求你帮个忙。”
老陈头听她如此客气,忙接言道:“妮呀,有事你只管开口,这个冬天若不是你照应着我这个孤老,早就死了呢!”
“老爹,我要搬进村后头那所砖房里去住,老屋子便就空了出来。
你是知道的,这房子罢,若是不住人,很快就塌了。所以我想找个人给我看着房子,横竖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找个人住着,房子得有人气的呀!”花妮拧着眉毛,一脸忧愁的说道。
老陈头听了她的话,眼神一亮,搓了搓手,小心的问道:“妮儿这意思是,想让小老儿过去看房子?”
花妮一拍手,笑道:“老爹,对的呀,就是这个意思!我这不好意思开口,你倒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心事儿!”
“这是小老儿的福分!”老陈头嘿嘿乐着,恨不得马上就能搬过去的喜悦目光。
“老爹是愿意啦?那我可叫华哥过来搬东西啦。”花妮笑道。
“好,好,敢情好,敢情好。”老陈头喜的无可无不可,连声答应着。
“铺盖什么的就不用了,那边都有新的,只把日常你用得上的东西搬过去就行了,我叫过华哥来,一两趟也就差不多搬完了。”花妮笑道。
老陈头忽然遇上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儿,哪有不从的!自然花妮说什么,他应什么,只任由花妮调停。
乔智华过来搬东西,花妮和老陈头坐在院子里闲聊。
老陈头便又提起当年出海的事情来。
说了半日,绕到造船的事情上,花妮便又是紧锁眉头,叹气道:“我想造条船出海捕鱼,可惜没有好木头,华哥说要去林子里现砍树去,可现砍的树并不适合造船,总要阴干好了才行,不知道要多久呢。”
老陈头听这话,神秘一笑,叫花妮起身跟他到屋后面的夹道里去。
花妮故作不知的问着干啥,边跟他来到屋后。
夹道里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老陈头弯腰清理一会子,露出撂在当中间的两根粗壮的木头来。
“妮儿,过来看看我藏的这两根木头,能看出是啥木头不?”老陈头得意的说道。
花妮上前认了一认,摇头,掩着嘴笑:“我哪里认得木头, 不过看这样子,不像是咱们这里山林里出息出来的。”
“咱们这儿哪有这个!这是我当年随东家去南边,弄回来的好东西!这木头叫柚木,最适合造船,无论在海中里泡多久也不会烂!想当年郑爷爷下西洋坐的船,就是这种木头造出来的!”老陈头卖弄似的说道。
花妮哗哗拍手:“老爹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老陈头却是面色紧一紧,叹了口气:“孩子,我这个人呀!年轻时候不学好,对不起儿孙。原想着干不了水手之后,回来造条船,教儿孙出海捕鱼营生,唉!不说也罢……”
花妮却是知道他不想说出来的话,那时候他手里的钱都送到了支院赌场里,能留下这两根木头已属不易,哪里还有余钱造条船!造船又不是光有两根木头就能完成的事情!
“妮儿呀,既然你说你想造船,这木头就给你罢,先前夏先生来跟我聊天,我知道他会画图纸,叫他给你画张图纸,再找几个人来,我看着他们造,当年我看着给东家造的那条船,行了十几年都没问题,遇到过多少回强风狂浪,不漏不裂!”老陈头骄傲的说道。
花妮朝他竖拇指,连声夸赞!
老陈头又扒拉一顿杂物,把两根坚实油光的木头抽了出来,抬到院子里。
乔智华见了也连声称好,说他在山林打猎这些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好木头。
老陈头越发得意,又开始说起造船经,什么桅要用杉木,梁要用楠木,舵要用榆木,但是最好的却是柚木……
一时,乔智华把东西搬完,老陈头跟着花妮过来老房子。
乔智华早把花妮叫老陈头过来住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
此时,文长卿已经离开,夏昭毅一句话没说,搬着自己的铺盖卷,去了那边房子。
福字更不用说,她本来因为这房子离大能家太近住着不舒坦,巴不得离开,花妮一说搬家,她比谁都开心。
待花妮和老陈头回来的时候,家里基本上搬完了,连羊羊和小黑都过去了,家里只剩下些粗重不用搬过去的家伙。
老陈头旧屋搬新房,兴奋的大张的双眼搓着手从这间屋走到那间屋,嘴里哦哦的出声,却是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陈婆子不知从哪里听说这边搬家,领着陈老四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守在门口,见人出来就陪笑,嘴里问好,也没人理会他们母子。
花妮领着老陈头各屋转了转,便说那边房子需要收拾,由他自便。
老陈头千恩万谢应着。
走出家门,陈婆子堵在了家门口,满脸的笑,眼神却是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妮儿。
“昂。”花妮应一声,走自己的路,陈婆子推了陈老四一把,欲要把他推到花妮跟前堵住路,却被随后跟出来的乔智华一把推开,铁塔似的护在花妮身边走远了。
陈婆子抡起拳头狠狠照陈老四头上砸了两拳下去,哭着骂:“你这是生了个什么东西!好好的亲爹老子娘都不养,倒把好好一份家私白白贴给那些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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