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夏明月当了世子夫人，就真的以为可以完全不顾及他们这些亲戚了？夏明月敢当众喊她破落户，将来会怎么对待他们家里的长辈、兄弟？
况且他们两家是破落户，难道端侯府不是侯门里的破落户吗？她夏明月更可笑，从尚书府嫁到了这个破落户！
白玉凤原本脚上很疼，现在她直接睁眼睛说瞎话了：“陈姑娘是吧？我没事儿，茶水是温的，没躺着。我是破落户，没人家尚书千金、世子夫人娇贵！”
“咱们都是破落户，就互相体谅吧。不过你这个破落户是真惨，好歹是御史家的千金，不以俗物论，书香还值万金呢，还跟她姐妹相称这么多年呢，为了件衣裳，让你这么没脸。”
栗羡鱼一向机灵、势力，她本来也是要巴结着夏明月的，可是她心里清楚，夏明月对他们两家没有真心，而且她跟白玉凤是一起的。
只要白玉凤跟夏明月撕破了脸，她再怎么巴结，都没用，因为在夏明月心里她跟白玉凤一直都是绑在一起的。
栗羡鱼立刻就跟白玉凤站在了一起，嚷嚷了起来：“在这儿坐着的，哪个不是眼明心亮的，说我们是破落户，好啊，我们就是破落户了。”
“可是是破落户又怎样，我表姐不用她赔鞋，我们是破落户也不差这一双绣鞋，倒是你，尚书千金，世子夫人，一件衣裳都要让你交好了十几年的好姐妹赔，到底谁是破落户？”
栗羡鱼话音刚落，四周就传来一阵唏嘘声，原本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给夏明月面子的，谁让她是楚霆孝的亲外孙女呢？
可是别说是楚霆孝的亲外孙女了，就算是公主，也没有这样说话的，伤了你，你可以找两家长辈出头，是打、是罚两家谈好了办。
惹怒了你了，你要么不理睬，晾着她，要么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说几句也成，哪有人指着自家亲戚说是破落户的？
况且这里坐着的也有那表面光鲜实际上辛苦维持着的，还有那过得不错，可乱地位没法跟侯爵府比的，这些人都在想，他们这样的人家在夏明月眼里是不是也是破落户。
“夏世子夫人出身名门，出门子的时候嫁妆比聘资多了不老少，瞧着就比这两位姑娘富贵。不过你们两个也别吃心，你们的婚事都还没定呢，说不定夫家给的聘资更多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准哪天李世子就袭爵了，也没准儿哪天这破落户就转了运了。”
“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用得着说那么难听吗？陈姑娘也是可怜，好了好了，来我这儿坐着，她的衣裳我替你赔。”
那些个想帮夏明月说话的这时候都不好开口了，这些人就算是站在夏、楚两家这边的，也是要脸面的。
这事儿是夏明月做得不对，要是有人因此要打杀她，这些人定是要护着她的，可要只是有人言语上为人打抱不平，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们完全没有出手的必要。
最多就像戴夫人这样上去做和事佬：“这日头大，世子夫人也是热了烦了才说了气话，都是亲戚和闺中好友，各退一步，说句软话就过去了。”
夏明月站在那儿不吭声，等着陈丽莹和白玉凤先低头。
陈丽莹在夏明月面前本就硬气不起来，这会儿存着求和的心思，她吸了吸鼻子道：
“都是我不好，不小心打发了茶盏才惹出这么一通话，姐妹们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对不住大家。衣裳和伤药银子，我都赔，不会不管……”
夏明月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这个在外面为人出头、在府里摇尾乞怜的白玉凤，她从头到尾又都是拿陈丽莹撒气的。
这会儿夏明月不听戴夫人劝导，只听到陈丽莹还是要赔白玉凤伤药银子就越想越气，她冷哼一声，蛮横地道：
“她自己都说茶水是温的，没伤着，你还要上杆子的赔她伤药银子。我这衣裳珍贵，料子是宫里赏给我舅母的，把你弄坏了，你却只有轻飘飘的几句话。”
“从小到大，带着你吃带着你喝，姐妹们攒个局，你短了银子也没管你要过，现在让你赔件衣裳你还哼哼唧唧地装可怜。”
“你不过是瞧着别人的东西好，就想往人家的船上靠，嫌弃我这个世子夫人给不了你更好的了。你倒是去啊，一身衣裳都赔不起的穷酸货，你过去，看人家要不要你。”
夏明嫣这时候是站在远处的，闹起来的这几个人跟她也算是沾亲带故，她虽是东主，由她开口却显得有失公允，这才请了戴夫人这半个长辈过去调停。
夏明月说最后几句话时眼睛里满是不忿，目光穿过人群，直往夏明嫣身上落，众人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今日的赏花宴上说过自家铺子里东西的只有夏明嫣和夏明月，刚才夏明月的风头一度压过了夏明嫣。
可是这送喜的营生不是天天能做的，谁家也不会总有儿女要嫁娶，尤其让跟侯府有瓜葛的镖局帮着送喜，这事儿恐怕也只有她们这些高门大户和一些皇商家族能够受用。
换句话说就是寻常百姓和富户要么是出不起银子，要么就是身份不够，都用不起也不敢用她这摊子买卖，她这买卖做得很有限。
要说花瓣儿酿的酒和做馅儿的喜饼，这些寻常人家倒是用的起的，可是这东西一旦卖起来了，就很容易被人仿效，之后的生意便没那么好做了。
反倒是夏明嫣的那几样东西，越看越有门道，那水波纹的披帛染料特殊，市面上没有，这东西不像吃食，没有方子，真就不好仿，何况还有独特的工艺。
那果子泥加了糖浆馅儿饼耳，胜在糖浆的配置，糖在这个时代一直是奢侈品，制糖的工艺更是被几个匠人世家牢牢地握在手里，就是宫里负责制糖的宫女都出自这几个家族。
夏明嫣手里有如此独特的方子和工艺，这生意可以做很多很多年，而且一旦摊子铺开了，必定受到高门的追捧，就是宫里也会派人来过问，说不定就成了御供的东西了。
常买糖吃，寻常百姓家买不起，可隔三差五地买几个全家尝尝，也是笔不小的进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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