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准看着她唇边的浅笑，薄唇一抿，“以前的事情，是我做得过分了。”
乔晚星吹着汤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眸看了他一下：“你——是在向我道歉吗？”
实在不是她想问这么直白的话，让场面尴尬。
而是那话从陆准的嘴里面说出来，着实惊了乔晚星一下。
如果不是陆准就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对面，她都怀疑那话是不是秦松柏交他说的。
黑眸看着她，他很从容地点着头：“是。”
话说出来，陆准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道歉这件事情，并没有很难。
乔晚星把手上的汤匙松到了汤碗里面，她看着陆准，好看的眉眼微微动了一下：“其实你不用道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对也好错也好，真的算起来，不一定是陆准错了。
当然，乔晚星不想节外生枝，她自然不会对陆准说这话。
她说着，顿了一下，不想让这顿饭吃得太难以下咽，又补了一句：“汤好喝吗？”
陆准看着对面的乔晚星，她问这话的时候，眉眼浅笑，刚才那几秒的尴尬仿佛不存在，她就真的只是在问他好不好喝。
“挺好。”
乔晚星对他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弯了一下唇：“老太太也喜欢这道汤。”
提起陆老太太，乔晚星话多了一下：“说起来，老太太每年四月五月胃口都不太好，她最近胃口好吗？”
陆准虽然前两天才回了陆宅，但他一般回去就陪一两个小时，聊聊天人就走了，老太太胃口好不好的事情，他还真的没留意。
见他沉默，乔晚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提到老太太，只是想让这顿饭吃得融洽一点，本意也不是给陆准难堪的。
“忘了开年后你比较忙。”
陆准知道她这话是在为他找补，他没有回避刚才乔晚星的问题：“我很久没陪老太太吃饭了，她胃口好不好，我确实不太清楚。”
他说到这里，眉眼一低：“我也确实不是个孝顺的晚辈。”
论起孝心，他或许真的连乔晚星的一半都没有。
从前他觉得乔晚星是为了讨好老太太套牢他，可如今旁观者清，他再回头看，才发现乔晚星对老太太确实是用了心的。
也不怪后来他们离婚了，老太太还惦记着她会不会被人欺负。
乔晚星怎么也当了五年的陆家孙媳，协议也好演戏也罢，她对陆老太太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陆老太太确实是规矩比较多了些，但她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闺秀，规矩多却也是个讲道理的。
乔晚星嫁进去陆家五年，也没真的遭过老太太的磋磨。
如今她和陆准离婚了，瞧着陆老太太年纪也一年比一年大了，她不免有些不忍：“老太太虽然不说，但她还是喜欢你多陪陪她的。”
她说着，夹了一块鱼肉：“你公司的事情忙，每个月回去看她的次数虽然不少，但到底是不如住在她跟前。”
乔晚星说完，慢悠悠地吃起鱼来。
陆准没说话。
她把鱼吃完了，才继续开口：“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今天心情不错，话多了点。”
陆准却捉到她话里面的重点：“今天心情不错？”
“嗯，今天天晴了。”
天晴了，太阳出来了，终于不再是阴霾一片了。
陆准看着她脸上的浅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陆准难得收敛了以往的高傲和冷漠，愿意接乔晚星的话。
乔晚星也愿意多说了些话，柔和着整顿晚饭的氛围。
这顿饭，两人吃得还是挺舒心的。
厨房里面有洗碗机，清洗这道工序用不上两人。
乔晚星做的饭，陆准倒也识趣，帮忙收拾餐具放进洗碗机里面。
他刚洗了手，口袋里面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陆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看了一眼乔晚星：“我接个电话。”
乔晚星点了点头，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些樱桃和草莓出来。
陆准接完电话回客厅，乔晚星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吃水果。”
她伸手给他递了个叉子，陆准没拒绝，抬手接过。
还没等他坐下，他就听到乔晚星开口：“陆准。”
她叫着他的名字，脸上的表情莫名的认真。
陆准心头一跳，意识到她想说什么。
他敛了一下眼睛，把叉子放到果盘的一侧，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开口。
“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出乎他意料，刚才乔晚星那姿态，仿佛是要拆穿他无耻的谎言。
陆准看了她一眼，那漂亮的眸子里面正清晰地映着他。
他难得有些不自然，抬手松了衬衫最上方的那颗纽扣。
纽扣松开，他已经重新将视线落向乔晚星，和她对视着：“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喜欢她什么，发现的时候，就像是踩进了一片沼泽里面，他为了出来，挣扎过，但是越挣扎，陷得越深。
成年人的喜欢自然是不可能像少年的喜欢那么热烈奔放，他这个年纪了，有成熟也有克制。
不过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心头总是有几丝酸胀，让人不舒服。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喜欢，或许只是因为不甘？”
乔晚星也放了手上的叉子，那盘水果端出来，两人谁都没动一块。
她话音一落，客厅里面的气氛明显僵冷了下来。
陆准看着她，黑眸也浮起了几分愠怒。
他几乎是咬着牙：“乔晚星，我今年三十二了，不是二十二。”
他还不至于那么幼稚。
回应他的，是一句：“我今年二十八了，不是十八。”
她二十八了，女人这个年纪，对爱情已经不会再有少女时的热烈和憧憬了。
也过了，只需要爱情的年纪了。
又陷入了沉默，乔晚星微微抿了一下唇，她低下眉眼：“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多陪陪老太太。”
如果是三个月前的陆准，他现在已经怒而起身离开了。
但现在的他，尽管已经被乔晚星气得胸口发堵，他也不过是闭了闭眼睛，硬是把怒气压了下去：“你不想按摩的话可以明说，拐弯抹角不是你的风格。”
乔晚星有些惊讶，她重新抬起头，看了陆准一会儿，半晌，重新拿起叉子，挑了个草莓：“我待会儿帮你按。”
她说着，顿了一下：“不过，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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