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允只扯了扯唇角，
聪明人之间，向来不需要说些旁的废话。
便如同今日，哪怕没有殊死搏斗，他也比谁都清楚。
终究还是输了。
只是，他扯了扯唇角。
他原本能提早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却到今日才显露，也是因着，他对那女子，还有仅剩的恻隐，哪怕微乎其微。
不过好在，他没有得到的，顾长羡也未必能得到。
夏妙只站在罗成允的身后，看着殿内的许多人，她垂眸，好似又失去了很多。
……
这一晚上，皇城内发生了许多事情，但从始至终，最为落魄的莫过于那被囚禁在殿内的简沐秋了。
她只浑浑噩噩地在殿内，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些什么，只叫了来伺候的宫人滚出去。
殿外头，夏妙一袭淡粉色齐胸襦裙，正要走进殿内时，身后却传来了低沉而淡漠的声音，“夏姑娘。”
声音冷冽如同冰泉一般，也让夏妙转过了身，面上多了一丝仓促，她望向去，男人一袭玄衫，长身玉立，周围的气息让人退步千里，面容上也带着淡淡的疏离。
夏妙面上闪过了一丝惊慌，随后很快被她压制在心底，她行了礼，面上也挂着轻柔的笑意，声音如同羽毛被轻轻扇过，
“帝师。”
顾长羡那双漆黑的眸子淡淡扫了过去，只瞧着夏妙，在这无声的沉默中，夏妙也缓缓地颤了颤肩膀。
顾长羡才终于发话了，
“这并不是姑娘该出现的地方。”
夏妙眼中闪过一丝抵抗的心思，却在触及那双噤若寒潭的眼眸时，只得妥协了，还不等她说些什么，男人便抽身过去了，自己进入了殿内，只留下了一片衣角，也很快拂去。
夏妙只微微呼吸急促了一些，再次望向了那殿门口，心底说不出的感觉，眼中，似乎也多了另外一种情绪在叫嚣着，随后，她苦笑了一声，在寂静的空气里很是明显。
她必须得承认，有的人就是这样，命好到连爱也不需要。
哪怕，这原本该是她的命运。
殿内，厚重的殿门缓缓开启，昏黄的光线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如同长剑划破浓稠的黑暗，而在里头安静坐在地上颓然的女子，也缓缓仰起了雪白的脖颈。
简沐秋扬起了略显干涩的唇角，她笑，
“顾长羡。”
声音也仿佛断裂的风筝线一般，眼眸处深邃，内里藏了一些看不懂的情绪，面色却显得冷硬无比。
顾长羡面色顿了顿，只继续推开了殿门，修长的身形缓缓靠近，长身玉立，双眸晦暗，那看似冰冷的目光，在触及那略显狼狈的身形时，极快地闪过不易被人察觉的波动，他抿唇，
“可以出去了。”
见到简沐秋依旧仰着头，那双眼睛，犹如一滩死水，听见了这句话，面上也没有什么生气，只是觉得可笑一般地看着他。
顾长羡瞧着她眼底的神色，喉间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长袖下的手也微微蜷缩了一下，他继续道，
“地上凉。”
简沐秋犹觉可笑地看着他，目光像是利刺一般，只一动不动地扫视着面前的男人，她面目上终于多了一丝冷笑，
“你赢了是吗？”
不论是罗成允还是顾长羡，到最后，输的彻底的只会是她。
罗成允想拥护夏妙，那顾长羡呢，他这么放纵，目的不就是简恒吗。
而她，要如何做，才能继续回到万人跪拜的高处去呢。
这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毁了。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顾长羡，目光中犹如寒冰刺骨一般，
“事情发生的如此顺利，怎么会没有你的手笔，怎么，还要大发慈悲来瞧我这个阶下囚不成？”
顾长羡面色顿了顿，身子也仿佛僵了一瞬。
她说的不错，若是没有他的人动手，罗成允不会那么快找到那接生婆，若是没有他，简恒也不会那么快就回到了朝堂扎下根来。
他抿唇不语，“不会有人对你动手了。”
简沐秋冷笑，补充他的话，“那是因为你已经毁了我。”
顾长羡继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喉咙也干哑了许多，低垂的眼眸，只瞧着女子眼眸处隐藏的恨意，他闪过了一瞬间的不适应。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也断裂了干净。
简沐秋瞧着他低垂沉默的模样，面色也更加难看了，眼里的恨意都如同实质的火焰，要将眼前的人灼烧殆尽，她站了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恨意。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罗成允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顾长羡顿了顿，只听着女子接下来的怨恨和控诉，
“我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最后被你们毁于一旦了！”
她不知是对着眼前的男人说，还是对着自己，说到最后，更是后退了半步，唇角挂着冷笑，
“如今倒是好了，我本一开始就在青楼里的，如何能舔居陛下之位呢……呵……”
她眼眶也红了红，面上也带着些崩溃，面露几分惨笑道。
她处心积虑想要做的，原本就不属于她。
她究竟在为谁争……
整座皇城，都不属于她。
她原本便是一个笑话。
顾长羡心头一怔，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翻滚的情绪，他只压抑着心里的波澜，想上前一步，最后却是简沐秋拂袖扯开了他的手腕，眼里心里都是满腔怨恨，
“京城内的贪官污吏那么多，你又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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