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回忆
“这，此……此话怎讲？”
霍家老爷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变得惊讶紧张又失措。
“那妖怪不是只是附身在嫣儿身上吗？那我的嫣儿呢？什么叫做若是那妖死了，也就没有霍嫣了？”
他说话的时候，不光是声音，连手都在发抖。
其实，宁瑶能够理解为什么霍家老爷会这样慌。
霍家一直没有长子，而霍嫣在霍家不仅仅光有嫡女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其实早就接管了家业，并把霍家的生意打理得很好，上了一楼又一楼。
所以若是霍嫣不在，那霍家就跟一夜之间垮了没什么区别。
“霍嫣小时候，是不是落水过一次？”
宁瑶转过头，这样问。
“是啊。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家老爷惊喜的点了点头，然后好像正在回忆当时的场景似的。
“她当时不小心落水，把我和她娘都吓坏了，幸得菩萨保佑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难不成会跟此事有关系？”
“嗯。”
宁瑶点点头，看向他。
“当然有关系。因为原本的霍嫣在落水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后来你说她捡了一条命回来，其实是因为这个影妖的妖魂附在了这个肉身上。”
“所以，如果这只影妖一死，只剩下没有魂魄支撑的肉身，当然也就跟死尸没有什么两样了。”
宁瑶回答。
“这……难道你的意思是，这十几年的嫣儿其实都是那只妖怪装的不成？”
霍家老爷的脸色变得刷白，差点就要站不稳了，摇摇欲坠向后倒去，幸好被站在后面的几个男仆扶住了。
“唉，虽然我知道这个结果很难让人接受，但事实确实如此。”
她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所以说，这么多年以来的霍嫣，其实都是那只妖……”
宁瑶旁边，霍念念看着这满院的狼藉，喃喃道。
“现在我家姐院子里的这些痕迹，也都是昨天晚上弄得吗？那岂不是说……”
不知为何，她心里面竟忽然有点难受。
但霍念念没有勇气跟任何人说。
其实，这个院子也是她小时候常来的。
虽说人人都说嫡庶有别，但她记得那时，自己跟霍嫣的感情却是异常好。
那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的家姐不仅生得好看，而且特别厉害，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所以就天天屁颠屁颠地跟在霍嫣后面，粘着霍嫣带她玩这个玩那个的。
霍念念是庶女，长得亦不如霍嫣大方漂亮，也不如霍嫣从小便明白事理，还总是一副毛毛躁躁，营养不良的样子，自然不讨老爷和大夫人喜欢。
再加上生母又是难产死的，被人看来是不祥之兆。于是那时，府里的其他人也跟着有些势利眼。
但小时候的霍念念不懂那么多，她只是觉得似乎所有人都对她不好。就只有自己的家姐，总是对自己笑吟吟的，从来不会觉得她笨，她烦人。
小时候，霍念念最眼馋的就是霍嫣院子里的这个秋千。所以，她总是有事没事就偷偷跑来，一边坐在秋千上晃荡，一边等着霍嫣在屋子里背完书出来。
前脚教书先生刚一走，后脚霍念念就会兴致冲冲地缠过去。
她总是坐在霍嫣旁边，小小的个儿，趴在家姐的书桌上，看着那些自己不认识的字和诗句，皱着眉头，不明白家姐为什么一定要学这些复杂又无趣的东西。
而每当她这样表达不满的时候，霍嫣便会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各种好东西给她。
有时候只是一块糖，有时候会是霍念念从没吃过的糕点，有时候则是她没见过的新奇小玩意儿。
所以，霍念念曾真心觉得，家姐就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亲人。
“家姐你好无聊啊，每天学这些东西，都不陪念念玩。”
她坐在霍嫣的膝上，有板有眼的说。
“当然要陪你玩，姐姐现在不就是在陪你玩吗？”
霍嫣帮她别了别耳边的头发，笑着说。
“不过啊，学这些是有用的，姐姐只有学了这些，以后才好保护你呀。”
霍嫣一边说着，一边轻手轻脚地帮霍念念扎好已经散开的辫子。“可是……”
霍念念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似的，眉眼间突然失落下来，委屈地抿唇说。
“可是他们都说，女孩子以后是一定要嫁人的。等家姐你以后嫁出去了，府里就再也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这样想，霍念念就非常难过。
少女的眼圈一红，就有眼泪掉下来。
霍嫣就那样慌了神，赶紧拍了拍霍念念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安慰她说。
“怎么会呢？念念你不要听别人瞎说，姐姐以后不会嫁人的，只要你不哭了。姐姐会永远对你这样好的。”
“真的？真的会一直陪着我？”
霍念念这才终于不再哭了，而是抬起头问。“真的。”那人答。
“那太好了！”
少女吸了吸鼻子，忽然咧开嘴笑了，终于高兴起来。开心的样子就像在春日枝头雀跃蹦哒的小鸟。
“如果姐姐你不嫁人的话，那念念以后也不要嫁人了！这样我就能跟姐姐永远在一起了！嘻嘻！”
她郑重其事的大声宣布。
但霍念念一定不知道，虽然自己只是童言无忌，但那时候的霍嫣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然后默默地笑了笑。
所以，她的确算是这个院子的常客。
甚至就是从那样几岁的年华，一眨眼，跑到了此时豆蔻年华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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