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真的会死掉的……”
霍念念站在那里，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很慢，却仿佛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因为，她知道不可能了。
即使仍然要这样乖张任性，像小孩子脾气似地喊出来，可是她心底里也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原点了。
只是霍念念很无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走到今天这样荒唐的地步。
风很安静，鸟儿也安静。
空气里没有声音，有的只是她听到的，空气里似有若无的一句叹息。她甚至还知道，霍嫣马上就要离开了。因为宁瑶很久之前就说过，即使魂魄能回来的时间有限，也超不过半柱香而已。
可是她却不想说再见。
所以霍念念宁愿就这样沉默着，什么都不说，也不愿意自己亲手把那个句号画上。
所以她就那样石头一样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任由久远的，汹涌的回忆将自己一点点溺死湮没。
霍念念怎么可能会忘。
她怎么可能会忘，自己七岁那年被石头绊了一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是霍嫣跑过来帮她拍掉了裙子上的尘土，帮她吹吹手掌上划破的伤口。
她怎么可能会忘，上元节的时候，是霍嫣牵着她的手去逛庙会看烟花买糖人，偷偷告诉她灯谜的答案，让小小的她在人才济济的花灯会上出尽风头。
她怎么可能会忘，生病时候床头削好的苹果，一起放风筝时那人衣襟袖口上漂亮的花朵。
她不可能会忘的。
因为那个人对她一切的好与不好，都已经刻在她这十几年的记忆和血液里了，一辈子都难以抽离。
但很难接受的是，原来自己和那个人的所有缘分，就要以这样的形式遗憾而惨淡地走到时光尽头。
她知道，这一次不管她怎样不愿意，也不得不长大了。
就像雏鸟离巢，失去和阵痛，才是成长的意义。需要阵痛，也必须阵痛。今后的路，都需要她自己一步一步的去走了。
霍念念就那样孤零零地站着，那么绝望地在哭，直到又咸又涩的液体淌进嘴里，直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天地寂静，连最后的一声叹息，都再也找不到曾存在过的踪迹。
“我很想你。”
少女的眼睛像一汪死水，轻轻呢喃着。
“我会好好长大的，你放心。”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把脸上的眼泪擦掉，终于做好了告别这一切的准备，却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有异样的声响。
少女抬眼看去，只见一只灰扑扑的小猫咪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走路还有点不稳似的，歪歪扭扭地朝着她这边过来，最终停在了霍念念的眼前。
霍念念晦暗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小心地蹲下来，慢慢伸出手，想试探性地摸摸那只猫咪的头。
而那只小猫却像是极通人性似的，软软地扬了扬尾巴，喵了一声，很主动地用头往霍念念的掌心蹭了蹭。
少女破涕为笑，哭花了的小脸上出现了久违的暖意。
“你是我姐姐派来陪我的吗？”
小猫没有回答，只是又往她身上蹭了蹭。
霍念念终于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放在怀里。
那猫咪也不挣扎，不仅乖乖窝在少女怀里了，还反倒像松了一口气似的，长长的尾巴垂下来。
我也很想你。很想。
……
“为什么她不直接跟霍念念说自己附身在那只猫身上啊？她这样不说的话，别人也不知道啊？”
宁瑶皱了皱眉头，看着不远处抱着猫咪的霍念念这样对旁边人说道。
“不用说，对方也早晚会知道的。”
男人的手背在后面，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平静得如同夜晚的湖面。
但宁瑶不懂沈断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家伙总是故弄玄虚，因而悻悻地撇了撇嘴，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反正这个结局也算不错。”
“你看，不管是想要把对方绑在身边还是困在身边，始终是不如让她们心甘情愿陪在自己身边好啊。”
宁瑶如此评价道。
但少女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默默看了一眼她。
“那个……其实这次我应该谢谢你。”宁瑶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又迅速地低下头来，样子颇有些滑稽和忸怩。“谢我什么？”
沈断雪问。
“就……就这件事嘛，我本来还很气你叫卫横过去射了霍嫣几箭，没有想到是你们和霍嫣早就设计好那样做的……就瞒着我不知道了。”
“哦。”
沈断雪很平常语气地回了一个单字，“你就打算这么谢我？”
宁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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