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
再也憋不住的情绪自眼中溢出，和赵崇光相像的脸上是她熟悉的难过。
“你心里都没有我了！”
他哭腔明显，忍不住指责她。
“明明活着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你连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这件事是赵崇光理亏，她当时满脑子都是生病的月满，饶是想起了小粥，又因为别人把他忘在了脑后。
赵崇光动作熟练地把哭包揽进怀里。
“都是我不好，我认错。”
“姐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豆大的泪珠自赵庭安的下巴滑落至她的肩头。
灼烫的温度烧的她心底染痛。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弥补小粥。
手下温柔地拍着弟弟的背，“那你罚我好不好？我都认。”
赵庭安哪里舍得，他也只不过是想发泄一下情绪而已。
磨磨蹭蹭地从姐姐怀里出来，他抹了一把脸。
“谁要罚你了！太困了我要去睡觉，别吵我！”
气哼哼地拎起行李箱，赵庭安脚下用力，噔噔噔上了楼。
赵崇光看着弟弟略显消瘦的身影，心底愧疚。
只想着等他睡醒，要好好弥补他。
等她晨跑完回来，这几年新来的保姆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她上楼冲了个澡，把还在睡觉的父子俩喊起来。
昨天说了要给归归上户口，送他去上幼儿园，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在吃早饭的时候，她和父母说了这事。
可把赵启禛激动坏了，他放下筷子。
“我给咱归归想了好些个名字，就等着今天呢！你等着，我去拿本子下来。”
“爸，别忙活了。”赵崇光叫住父亲，“归归的名字已经决定好了。”
月满看了看妻子，心底的警铃急速打响。
“归归说他要叫铁牛，我同意了。”
“噗——咳咳……”王晴被粥呛到，她满眼不可置信。
“孩子的玩笑话你也同意？！你像不像话啊赵崇光！那孩子能叫这名儿吗？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她气地头痛，“我不同意！我外孙多好的孩子，我不许他叫这个名字！”
赵老爷子不语，只是默默吃饭。
铁牛怎么了，听着就能感觉到这孩子壮实！
而赵启禛则是走的怀柔政策，“是啊小光，你妈说的对啊，你说等孩子长大了，万一因为这个名字被同学排挤怎么办？”
“小满，你怎么看？”
月满能说什么呢？他夹了个小笼包放进嘴里，一副听他老婆的模样。
王晴见女儿女婿这条路走不通，就把视线转到乖乖吃饭的外孙身上。
“归归啊，你跟外婆说，是谁让你叫铁牛这个名字的呀？”
“系窝呀外婆，牛牛壮壮！铁也壮壮！叫铁牛！”
赵启禛无言地扶额，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王晴急了，“叫月光不好吗？有你爸爸的姓，还有你妈妈的名，一听就知道你的爸爸妈妈是谁，多好啊！”
但归归才不听，“就要铁牛！壮壮！窝壮壮！”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就带他去派出所上户口。”
王晴双眼一黑，只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别人家孩子都是“梓涵”她外婆，“子轩”她外婆。
以后等她要去幼儿园接外孙，就要变成“铁牛”她外婆了！
这要她怎么接受啊！
见孙女拍板定论，得逞的赵老爷子拼命压着上扬的唇角。
这场饭局定名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王晴和赵启禛心如死灰，看着一家三口离去的车屁股，忍不住落下悔恨的泪水。
“早知道会有今天，我一定不会这么迁就小满了……”
其实不止是他们夫妻两个接受不了，连派出所登记户口的户籍警都一脸不可思议。
她反复问询长相尤其出色的夫妻两个，“你们真的确定要给孩子叫这个名字？”
赵崇光痛快点头，“就这个，不改了。”
月满心底剧痛，“铁牛爸爸”这个称呼，估计他这辈子都甩不掉了。
粉雕玉琢的小奶包睁着小鹿眼，“姨姨！窝！铁牛！”
行。
户籍警神色凝重的登记上名字，然后对着夫妻俩说道：“三天后来拿。”
赵崇光乐不可支地把怀里的儿子掂了掂，“高兴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月铁牛了。”
“高兴！”
看着儿子不谙世事的小脸儿，赵崇光冷笑。
就让你先高兴着，以后可别后悔。
谁让你跟你爸大小声的！
儿子的户口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月满的事。
“走吧，我们去见你的心理医生。”
月满浓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修剪整齐的指甲扣进手心。
他本能的不想去，甚至想要逃。
但当他看到妻子不容拒绝的眼神，最终坐上驾驶座，沉默不言地启动了车子。
赵崇光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她转业了之后，工资卡里不可能再进账。
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也不是待在家里混吃等死。
总归是要出去工作的。
月满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再不治疗，她怕哪天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他已经僵硬的身体。
月满的心理医生是国际上比较出名的大拿。
她的工作室位于京市三环的一处幽静小巷里，推开厚重的橡木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檀香和雪松的温柔气息。
上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深褐色的实木地板上。
接待的小姑娘笑脸盈盈地，将他们带至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门。
“徐医生，月董来了。”
“请进。”
刚敲门踏入办公室，慈眉善目的心理医生就准确喊出了赵崇光的名字。
“你就是崇崇吧。”
她并不意外，“是我。”
赵崇光把儿子放下，不露声色的打量着环境。
很温暖的装修，能看得出来设计师的用心。
最让她在意的是窗边悬挂着一串水晶风铃，空调吹出的风拂过，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月满的情况，如果想要恢复需要多久？”
心理医生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很难说，他的状态……很抗拒治疗。”
“不过有你在的话，我想应该会很快。”
赵崇光对心理医生的话不置可否，“那今天先麻烦您看一下吧。”
说着，她又把儿子抱走，关门之前说了一句：“满满，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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