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红彻底褪去，天色逐渐暗下来，山顶的温度也开始降低，微风吹来，隐隐能带起几缕凉意。
江深坐在小桌旁吃着东西，视线望着的却是人群。
秦川搬了一个小凳到他身边坐下，用手肘拐了一下，笑说：“看来饿得还不够狠啊，还有心思去关心别的。”
江深收回视线，啃起手里拿着的猪蹄。
“阿深，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从初中到大学都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细细算下来，好像得用一双手才能数过来了，这要是再过几年啊，怕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秦川望着天际，突然发出感慨。
江深一边嚼着猪蹄一边发出狐疑之声：“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有感而发。”
江深轻“嗤”一声，毫不客气地拆穿：“你是什么样的我还能不清楚，别玩文艺那一套，听着瘆得慌。”
“行！”秦川回眸，“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觉得兄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深：“……”
他放下骨头，擦了擦手：“别玩煽情那一套，你不适合，真的。”
秦川：“……”
几次旁敲侧击试探都以失败告终，他咬了下牙，恢复本色：“就不跟你装，这些年，兄弟我待你还算真诚吧？你有什么事，我永远都是第一个冲在前面，你说你要带女朋友来看日落，拉我来给你当厨师，我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对你，是绝对够意思够兄弟的！”
江深又拿起一串烤鸡翅，稍有些不耐烦说：“想说什么就直白一点，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直白些就是……”秦川看着还坐在前方没动的海棠，手拍在江深的肩上，“兄弟你是陪女朋友来浪漫的，现在却为了别的女人忙前忙后而把正牌女友扔在一边算怎么回事儿啊？”
“得亏人家姑娘是个有教养的，这要换做别人，早跟你当众闹起来了。”秦川拍了拍江深的肩膀，歪头低声说，“你总说人家对你不上心，可就你这做派，谁敢对你上心啊？人家又不是傻子，虽然没有明确跟你说什么，但人家心里准是门清着。”
江深看着前方那被西装包裹住的娇小身影，垂下眼睫：“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怎么想的，也不想懂，不过好心提醒一句，别等到人家心被伤完了，毅然决定不回头时才来追悔莫及。”
“你以前不都说我们不合适么，现在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江深觉得奇怪，看向秦川的目光充满着疑惑。
秦川收回手，耸了耸肩：“人会变，想法自然也会变，现在看这姑娘还挺好的。”
最主要的是你家当家大哥好像对这姑娘挺满意，他这样的小虾米自然是要向着大佬看齐的。
而且他从一开始也没有对海棠有太大的恶意，好奇倒是更多。
江深沉默着看向前方。
秦川又说：“刚才他们都去救程莹莹了，我见人家姑娘是想跟你说话来着，结果你冷着一张脸不搭理，是不是觉得程莹莹是她推下去的？”
“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江深没有明说，但以他的态度和说的这话，秦川也就彻底明白了过来，他突然有些替海棠觉得委屈：“我们看到的只是你的女朋友伸着手，而程莹莹往下掉，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推人了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江深突然没什么胃口，放下烤串，“我问过宁薇了，她说当时她跟棠棠发生了几句口角，棠棠转手就将莹莹推了下去。”
“宁薇因为程莹莹一直对你女朋友不待见，这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什么你就信啊？你自己没有脑子想吗？”秦川觉得无语，“当时你女朋友衣服都被撕成什么样子了，你没长眼睛看吗？那程莹莹到地上滚了一圈衣服都好好的，她这个仅是跟人发生了几句口角的衣服直接不能穿了，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你不会好好想一想吗？”
江深一句话都说不出。
秦川深深叹了一息，拿过桌上的果酒喝了一口：“说真的，兄弟你要是对人家没有什么心思，就不要这么折磨人。上次你跟程莹莹那事，可以说是你喝多了，你妹妹的一厢情愿，可你想过没有，程莹莹那天并没有喝多少酒，她绝对不可能是没有意识之下被人摆布的。她对你的心思，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可你却依然跟她保持着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就叫我看不懂了。”
他一个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要说我，你要么就跟人断干净，该避嫌就避嫌，好好跟你女朋友在一起；要么就别绑着你女朋友了，放她自由，对你们都好。像现在这样，两头都不好，两头都要顾，你不累吗？”
微风拂面，凉意侵袭。
沉默了许久，江深突然说：“我就只是想她主动来找一找我，哪怕是跟我闹一闹，不顾形象也不顾我的面子，可是她没有，她也永远不会有。”
他开了另外一罐酒，垂眸苦涩一笑：“她若是心里真的有我，若是真的在意我，就不该这么平静。——我就只是想要她多在意我一点儿。”
秦川碰了一下江深的酒瓶，手搭在他的肩上，笑说：“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主次关系？人家都没从你的身上体会到爱与偏爱，你又凭什么要求人家对你在意？既然她答应了做你女朋友，对你有好感这是毋庸置疑的，或许是你的行为让她不敢再向前靠了。”
江深一怔，回头看向呲牙笑的秦川，好似一下子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不太确信地喃喃：“是这样？”
“那不然呢？”秦川笑，“女孩子嘛，尤其是这种被捧着长大的，都有自己的骄傲与原则，你总不能指着她是一个恋爱脑吧？那样的女孩子或许有，但我瞧着你家这位不太像。”
“是这样的吗？”江深目光偏移，看向前方正跟季诗芮说得兴起的女孩，好似有着无尽的活力，笑得开怀的侧脸像是在发着光。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错了吗？
秦川起身，拍了拍江深的肩膀，走向了烧烤架，又往里面加了些碳，开始做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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