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米,你一定要照顾好大人!”
鱼米呆愣看着黄婶,眼里泛着泪光。
黄婶就住在他隔壁,那日就是她冲进他屋内,询问他县令何日出发。
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心思已经被黄婶给琢磨了个透。
鱼米拍着胸口保证道:“黄婶,您放心,只要有我鱼米在,绝不会让大人有事!”
“那便好,那便好!”
黄婶欣喜笑着,趁着鱼米分神之际,迅速将自己准备的吃食抛向鱼米。
鱼米手足无措看着包袱,“婶婶——”
黄婶早已停下脚步,目送马车,她憋着眼眶里的泪水,朝着远行的队伍挥了挥手,“大人,鱼米,你们一定要保重啊!”
其他百姓也满脸不舍,泪流满面。
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牟县令在永泽县待了许多年,早已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如今骤然离开,他也不禁泪目。
苏夏原本想跟在县令的队伍后面,不料送行的百姓太多,她根本挤不出去。
过了许久,她才从人群中滑出身子,跟上快要消失的队伍。
钦差和县令一同出行,声势浩大,苏夏小小的身影跟在后面,只要不靠近,基本没有人会撵她。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希望跟着县令的队伍南下。
不光是苏夏这样想,其他流民也有这样的打算。
这可是未来知府大人的队伍,哪个不长眼的山匪敢抢?
所以跟着牟大人,肯定比他们自己赶路安全,但也并非绝对安全。
苏夏发现周围的流民越来越多,竟然比县令和钦差的队伍还要壮观。
但是流民都老老实实跟在队伍后面,暂时没有人动歪心思。
因为她早有打算,所以已经提前将大刀收入空间,她身上只背着弓箭,还有一个背篓。
背篓里装着的都是日常要用的东西。
当然,她特意选了些轻便的,用油布盖着,别人也看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
苏夏看了看周围的流民,他们大多拖家带口,拉着板车,相比之下,她带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
不过这样有个好处,她有足够的力气追上前头的队伍。
牟修齐坐在马车内,看到周围正艰难赶路的百姓,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坐在马车内都能感受到一股燥热,更别说靠双脚赶路的流民。
他掀开马车车帘,看着晴朗的天空,眉眼间露出一抹忧虑,“也不知何时才能降下甘霖。”
水是生命之源,没有水,便种不活庄稼,甚至连人都活不下去。
北地干旱许久,若是一直不下雨,百姓便不能长久待下去。
牟修齐都不知道永泽县的地下河还能坚持多久。
他被迫前往南边也就罢了,他不希望永泽县的百姓也要背井离乡逃难。
鱼米知道自家大人忧心百姓,但是他觉得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
“大人放宽心。如今虽未降甘霖,但大人已经命人送了不少水给周围的县城,相信百姓会比以往好过许多。而且大人命人挖的沟渠不日便能与宁治县相连,届时还会有更多百姓受惠。”
牟修齐却不这么认为,“只怕那点水不够这么多百姓使用!”
虽然他早已将水运往附近的县城,但是水不似粮食,运输水时极易倾洒,原本满满的一桶水,送到隔壁县城能剩下一半都不错了。
运水终究是下下策,最好的办法还是能求得雨水。
这些时日,周围各县城都在求雨,可就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也不知道他离开之前,还能不能等来一场大雨。
而他命人开挖沟渠,不单单是为了运水,最重要的是,以后也能储水。
他们这次就是吃了没有提前蓄水的亏。
牟修齐长叹一声,目光落在周围百姓身上,将他们的苦难看在眼里。
“本官下去走走!”
他时刻告诫自己,只有感同身受,才能更好地为民谋福。
不过牟修齐是有分寸的,他会体验苦楚,但是不会真让自己难受到极致。
他清楚地知道,他活着,才能为更多百姓做事。
“大人?”鱼米愣住了,这么热的天,大人何必下去遭受日光暴晒?
牟修齐见鱼米也要下马车,立刻制止:“你不用跟着。”
他独自一人走在马车旁,迎着烈日,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
他的身影,落在众人眼中。
流民见县令下马车陪他们同行,心里生出一阵酸涩。
牟修齐下马车之后便没有再上去,一行人午后出的城,直到傍晚太阳下山,队伍总算是停下休整。
“大人,您没事儿吧?”
“无碍!”牟修齐笑道:“从前又不是没有走过!”
他这算是劳其筋骨。
鱼米附和着他的话,“是是是,大人当初还跟着百姓去田里插秧呢。”
牟修齐笑了笑,要是现在降下一场大雨,别说是插秧,就是让他犁田他都愿意。
不过,他今日下来走的主要目的,是提前适应靠双腿走路。
别看他如今是跟着钦差,一路太平,但是他之后一个人南下的路可不好走。
鱼米有功夫,跑路不成问题,他不能成为鱼米的拖累。
所以从今日起,他每日都要下马车走一段路,锻炼锻炼腿脚。
裘承襄见状,没有多言。
他就知道,牟修齐肯定能猜出他的用意。
苏夏距离他们很远,见县令下马车徒步赶路,还觉得十分诧异,暗叹县令还真不是一般人。
她见县令的队伍停下,也在附近寻了个位置歇脚。
跟着县令有个好处,那就是许多流民都不敢起歪心思,她夜里也能睡得安稳一些。
周围有的百姓正在生火做吃食,天空也被照亮。
因为天气越来越热,她不打算生火,便从背篓中拿出大饼和水囊填肚子。
苏夏啃着大饼,瞧见钦差走向牟县令。
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钦差和县令之间很怪异,但是又说不出来他哪里有问题。
她发现自从圣旨送到后,县令对钦差的态度也有些改变,二人仿佛是闹别扭一样,一路都很少说话。
按理说,他们是同门师兄弟,又都是官员,不应该啊!
她不太确定,打算多观察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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